职场暧昧里的得与失

1

我的朋友Liz是个公关女孩，聪明又性感的那种职场人精。

奈何人生大体上逃不过运气守恒定律，所以职场得意的Liz，情场就不那么如意了，谈过几段烟火般易逝的恋爱，也经历过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纠纷。

最近，Liz单方面宣布和她暧昧3个月的小奶狗关系告吹，或者换句话说，她再也不会只凭着自己的私心帮小奶狗赚钱了。

“我这边想着合约到期了，争取帮他续约，他那边在朋友圈晒出了和小女友的照片，哦哟，你说我什么心情？！”

眼见着Liz 的白眼就要翻上天了，我把一句就要秃噜出嘴的“人财两失”又咽回了肚子里。

Liz和小奶狗相识在3月末，当时Liz正在为品牌方物色拍摄宣传物料的男模特，原本已经预定了一个，结果成片效果非常不理想，情况紧急，Liz求助了一个做经纪人的朋友，电话刚撂下10分钟，小奶狗就呼哧带喘地跑到了拍摄现场。

一张幸运的大饼砸中了他，他就住在拍摄地附近。

小奶狗一开口说话，Liz就彻底沦陷了，原本外形就是她的菜，没想到小奶狗竟然是个烟嗓，“这种反差真是太迷人了”。

如Liz这样俗气又可爱的女孩，想要泡人，绝对不晃虚枪，一定是真金白银都拿出来，以表自己的诚意。她当下就决定，她要用合作先拴住小奶狗，钱财未必能收买人心，但却能收买人身，尤其在北京这样的地方，年轻人的野心总归绕不开名利二字。

Liz一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菩萨心肠的主，做其他的项目，她基本会抽成20%-40%，但给小奶狗签的季度合约，Liz真的一毛钱都没往自己兜里揣，“少说也有3万吧，你也知道我有多爱钱啦！”

当然了，我们的人精Liz不会做任何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半是娇嗔半是情深地把自己这种伟大的牺牲，如实地告知了小奶狗，小奶狗面红耳赤，一激动抱住了她，“啊，小姐姐，我爱死你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这“爱”是哪种爱？“辜负”又是从何说起？小奶狗没说清楚，Liz也没有追问，他们暧昧的关系就这样暧昧地开始了。

小奶狗和Liz有一搭没一搭地约会，有时候是他约她，有时候是她约他，他们一起看电影、吃火锅、抓娃娃，还买了line friends的情侣t，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嘛，用一系列充满仪式感但深究起来又没有多大意义的小事，一步步地逼近最亲密的关系。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去确认，自己到底是对方的谁呢。

于是就出现了我在开头写下的这个结局。

从Liz的角度来说，她已经不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早就吃过了在感情中太过被动的亏，所以她学会了自矜，哪怕自己真的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她也不会表现出对一份感情特别的渴望，更不会去逼迫对方确认两人的关系。

可是到头来呢？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会谈恋爱了。我真的很讨厌暧昧关系。”Liz说这话时，是真的泄了气。

Liz又问我：“你说利益和真心是不是真的背道而驰呢？”

我看着她眼底真实的困惑，感到很震惊，纵然一个在社交场上春风得意的交际花，一个无数次凭借精湛的演技，用职业假笑和饱满热情来协调人际关系的人，原来对人性还存在一丝侥幸心理。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叹了口气，说到底，Liz算不上一个冷酷无情的利己主义者，她的骨子里还有未曾磨灭的天真，不然在职场暧昧的游戏里，她怎么会成了输家呢？

---

2

可能我真的是real现实女孩吧，甭管什么小奶狗小狼狗老狗逼，就算我真的想泡我的合作对象，也绝对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劳动价值所对应的应得利益。

工作是工作，暧昧是暧昧，把二者混为一体，既对不起自己的职业素养，又无法收获一份纯粹的感情。

况且，若论起心机，女人说到底还是比不过男人，甜言蜜语和小礼物可以作为男人的温柔利刃，但女人却通常会把这些当做残酷世界里的一丝温存，而正是这种差异，导致很多从职场中发酵的情感，不是爱，而是一种需要，得以不清不白地维持下去。

你对我有价值，所以我“爱”你。他日，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不要怪我不再“爱”你了吧。

就好比《北京女子图鉴》里的于扬，在他的创业阶段，他需要商业合作和资金流让他的公司运转下去，他还需要一个对外公关的女助理以维持他的体面，而这个时候，他刚好碰到了陈可，又恰巧可以满足对方想要的虚荣和浪漫，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当陈可提出结婚时，于扬说了什么？于扬反问陈可：“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吗？”谈恋爱难道不应该考虑到结婚吗？陈可哑口无言，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可是一转身，于扬就娶了一个既有能力又有钱的富家女。

他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不想跟你结婚。

因为你的价值已经被利用完了。

---

3

我曾经就职过一家小型金融机构，因为太小，前台姑娘一丹身兼数职，直接经老板授意做事，差不多成了老板的私人助理。

一丹是北京姑娘，1米7大个，盘亮条顺，可惜就是文化水平太低。低到什么程度呢？我正在word里写一篇关于“互联网+”的文章，一丹凑了过来，用她那修长白皙的玉手在我的电脑显示屏上比划，“欸，你多打了一个符号！”我只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给她解释，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互联网+”。

一丹的学历其实也不算很差，至少是个三本大学，但她上学时心思没在读书上，把时间都花在了兼职模特和谈恋爱上。而这两件事，她都挺为之自豪的。

她给我看过不少她以前工作时拍的照片，不乏一些知名时尚杂志的某些产品推荐板块的特约模特，我为她惋惜，觉得她应该在模特行当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红了。

但她倒挺不以为然的。

让她更自豪的一些照片，是她的男朋友带她周游世界的各种照片，在美国的自驾公路上席地而坐，在波多黎各的小岛上晒太阳，在波哥大的彩色房子前停驻流连，还有很多地方，我听都没听过。只是出现在照片里的男生，前前后后并不是一个人。

我没有特意去问，没想到一丹倒是特别坦然，“这个是我参加社团认识的……这个是我同班同学，追了我两年……这个是我去当模特时，主动跟我搭讪管我要联系方式的……”

“嗯……那你为什么跟他们分手呢？”出于好奇心，又觉得过度打探她的隐私十分不妥，我停顿了一会，问了一丹一个相对比较温和的问题。

“因为遇到了对我更好的呀！”她边说边用一种怜悯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没多久，公司里开始有风言风语盛行起来，源头是销售部一位本就爱在上班期间闲扯八卦的中年大姐，她说她周末带着儿子去商场的游乐园，没想到看到了一丹挽着老板的胳膊在逛街，手里拎着十几个牌子的购物袋，绝对把老板大宰了一笔。

而众所周知，老板是有家庭的。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老板带着一丹外出应酬，回来后匆忙给我布置任务，间隙，他瞟着一丹酒后酡红的脸蛋，调侃她酒量太差，那眼神和语气都十分油腻。原来并不是我的错觉。

不过一丹倒是满不在乎，至少在我还在公司任职期间，这起桃色新闻人尽皆知风行一时，却丝毫没有影响一丹的心情和工作的积极性。

后来我辞了工作，也换了行业，基本跟原来的工作圈子都断了联系，一丹也不例外。大概一年多以后，当时一起共事的女同事要结婚了，特意跟我分享她的幸福，我们聊了聊从前的事，也就提到了一丹。

一丹后来怎样了呢？她半年后就结婚了。通过我们的前老板认识了一个财力更加雄厚的老板，虽然老了点也丑了点，但就是很愿意为一丹的美貌买单。一丹结了婚就辞职了，现在在昌平的大别墅里专门做人家的小娇妻。

这个结局不禁让我哑然，不过想了想，倒的确像是一丹能做出来的事。

若抛开道德层面，不以优劣程度评价一个人的理想，我觉得一丹真的是玩转男女关系并从中获益的最大赢家。

堪称职场暧昧之楷模。

---

4

为什么职场中少有爱情，多是暧昧？

因为工作的本质就是一门生意，甲方拥有资本，乙方拥有知识、技术和劳动力，等价互换，合作共赢。

而在职场中生发出的感情，看似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更难分割了，但实际上，本质上的利益关系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即使一方并不是另一方严格意义上的老板，不是那个决定另一方薪资的人，职位不对等的暧昧关系，也通常都是，此一时因为利益而相互捆绑，彼一时又因为利益而相互背弃。

职场暧昧是一场漩涡游戏，大多数陷入其中的人都会就此沉沦，而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能够上岸。

沉沦的人以为自己失去了一次人生翻盘的机会，而上岸的人也未必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全部。

最重要的，是在得失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以达到自洽。

没有正确的活法，只有自恰的活法。

如果你已经做了选择，那就坚定地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