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作者: 豆儿婷 | 来源:发表于2020-09-08 11:06 被阅读0次


           在家的时候,妈妈经常说又梦到以前的老房子了,房子太大,她一个人扫呀扫呀怎么都扫不干净,直到扫得满头大汗,梦就醒了。她不知道,我跟她一样。爸爸不愿意再走那条熟悉的路,有时宁愿绕好远,妈妈埋怨,他只说,看着心酸,不走。其实,他也不知道,我跟他一样。

           我们的老房子,其实那个时候并不老。房子很大,前堂很宽敞,正墙上挂着一块很气派的大扁:白云仙鹤图。堂的右边是爸爸的医务室,穿过大堂,走进走廊,是两间正对着的卧室,下了走廊是个院子,院子左边有一个池塘,水草下面总会闪过一两只大龙虾,院子右边砌了个小小的水泥花坛,里面有我种的君子兰和指甲花,花坛四周是一个葡萄架搭起的的绿棚,每到夏天,一串串葡萄似乎要绿城一串串玛瑙,我喜欢在玛瑙的绿光下午睡。穿过院子就是厨房,厨房后面也有一个小院子,交错地种了几棵高大的沙树,妈妈总是会把树底下的地面扫得很干净,再系上几根结实的绳子做成可爱的小秋千,隔壁的玲最爱我家的秋千。

           秋千摇荡了我们六年的梦,秋千停了,梦也醒了,梦醒了,却发现现实碎了一地......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其间的种种,只觉再多的言语也难说尽,都说梦境飘渺,但用来形容那些年真实活过的日子其实是再合适不过了。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内笑,只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刮走了墙内的笑,刮散了墙内的人,连大扁里的那只仙鹤仿佛也乘风驾去不再回来......

           多年后的一个夜晚,爸爸借来了一辆木板车,载上一张床,一台电视机,还有大病中的妈妈,懵懂无知的妹妹和我。妈妈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嘲道:终究是没什么值钱的了。爸爸笑笑说:你们就是最值钱的。夜太深,我看不清晰他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选择在晚上,而不是白天带着我们艰难迁徙,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勇气再问起。秋天的夜极凉,我记得妈妈单薄的身体蜷缩在厚厚的棉袄里,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爸爸勒紧了肩上的麻绳,朝着新家,朝着未来艰难地启程了,我却不知道未来的新家会在哪里,我看到了爸爸的肩背在秋风中一起一伏,脑海中一闪而过朱自清笔下父亲的背影!老房子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隐没在深秋的暗夜中,没有来得及再清晰地看一眼,没有来得及再盼到窗前太阳的升起,也没有来得及跟玲说一声再约,就匆匆告别了这里,再见了,老房子!再见了,童年!再见了,那些还关于幸福的支离破碎的幻想。

           只有妹妹是最快乐的,在这场“奇异的旅途”中格外兴奋,不知道欢快地唱了几首歌,也不知道在第几首歌里来了困意,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后来......再后来,玲偶尔会跟我说起老房子的近况,两年前,老房子拆了,变成了别人的新房子,所有的“晦气”和“不吉利”都随着老房子一起消失不见!即便我再回去踩在那块相同的土地上,恐怕也只能感叹物非人亦非了。

           激流暗涌的回忆,撞击心扉的怀念,洋洋洒洒,思绪却渐行渐远。这些年,终于懂得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房子虽然不在了,但人还在,不离不弃,家就在。

           清明之际,总会想起一些人,忆起一些事,自然而然,在这个多雨的日子里,想到了要悼念我们的老房子,不曾想,本是哭鬼的节气,我却笑谈命运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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