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的年末,我在医院做了一台微创手术,还住了整整半个月的院。原因只是因为我身体内有几颗小石头,用专业的医学术语来说,这种情况叫胆结石。
万万没想到,膀大腰圆且身有接近四块腹肌的我,竟在壮年被这几块小小的石头弄到了病床上。后来有朋友关心问我,这个病痛苦吗,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物理上的痛那是必然的,但不单单就这样结束了——若是这样倒也不值得我大书特书。其背后所带来的心灵折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做完手术的我日夜盼望能早点出院,并祈祷那种近似绝望的心路历程不要再降临在人类身上。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每天从早到晚总播放一些枯燥无聊的肥皂剧,那些我已能熟背的电视台词、音乐仿佛在不停地嘲笑我。对这些我只能选择熟视无睹,病痛已经耗去了我大部分的精力。其他空白虚弱的时间里,我望着白得近乎恐怖的天花板发呆,也望着窗外单调的风景试着思考人生。
我的主治医生有时候会到我病床前跟我聊天,有次他告诉我胆结石这种病有部分是跟自己生活饮食习惯有关,也有部分是来源于遗传的。要是通过改姓能改变基因就好了,我在心里默念,让这些强大到该死的遗传基因统统见鬼去吧。尽管我明白自己的作息紊乱,也经常暴饮暴食,但我觉得还是因为这些神奇的遗传基因在偷偷作祟。
我爸一直也有胆结石,这是我后来和我妈在某次聊天时无意间知道的,当然这也进一步验证了遗传基因的神奇。我爸曾在我初升高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胆结石病发,为了不让处于关键期的我担心,他沉默的硬扛着胆结石所带来的痛苦,直到第二天早上看着我去参加考试后,才在我妈的搀扶下悄悄去了医院。他们到了医院进行简单检查后,医生立即给我爸安排了手术,那次手术有惊无险。给我爸做手术的医生惊叹于他的忍耐力,那时他已经全身发黄(胆管被堵塞导致无法正常排出的胆汁进入了血液),再往后耽搁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并不是想通过上述来歌颂我爸如石头般的忍耐力,他这样忍着剧痛的行为不值得,身体有感到不舒服就要及时去医院。但我想说的,在这世上,有太多事情不能单纯地用价值去判断值得或者不值得。我们总会走到人生某个关键节点,摆在面前有且只有两个选择,选择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选择就会自动消失。至于选择过程中是否犹豫,选择之后是否后悔,那些在时间面前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很遗憾没有看到那些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石头,它们最终的归途无人知晓。但我隐约能感觉到,这些石头会以其他形式继续影响着我,虽然我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形式。
我的祖祖辈辈,他们曾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岁月。像石头一样刚毅?或像石头一样沉默?除了这神奇的基因,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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