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故事]曹二妹(9)
第九章
龚成福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脑壳头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就看到端着水杯进来的儿子，看到儿子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心里一激动“你这个！……”
“爸，爸你不要激动！老师说了你这是中风晕倒了，喊你不要激动不要劳累！”
“我不激动不劳累？你自己看看你干了什么事！我能不操心？”
“我不气你了，你说啥子就是啥子，老师说你这种气凶了会脑溢血一倒就死了。你自己还是操心哈自己。”
“那你愿意自己去坐监狱去悔过了？”
“真不晓得我是你儿子还是二妹是你女儿？一心帮着别个把自己儿子送监狱头去！”
“你是不是做错了你自己说？！你平时喝酒不会这样的，你倒说说看这回怎么回事？脑壳让屎糊了！”
“我不晓得嘛，我……我本来就觉得那个丫头乖。”
“啥子？”
“我早就看上那个丫头了，要是你早让我和她耍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我让你耍！让你耍怕早出事了。”
“老汉儿，你听我说嘛，彭矮子他婆娘就是这样来的，你看他们两口子感情多好。”说着又拿眼瞟老爸，见他就要发作，又赶忙说，“你也不用送我去监狱，我还有个赔罪的方法。”
“啥子方法？怕又是跟哪个学的歪门邪道！”
“不是，老汉儿你想嘛，现在事情也发生了，我又欢喜二妹，你也喜欢她，为啥子不顺水推舟帮我说媒，我娶了她做媳妇就是了！”
“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二妹多大！你多大！你真的要把你老爹气死！”
“我能有多大，我也才二十四，大二妹几岁嘛。”
龚成福一愣，心想也是，如果这事能这样处理倒最好不过了，哪能铁了心把自己儿子往绝路上推，可二妹家里会愿意吗？二妹……怕是绝不会愿意的吧？
抬眼看了看杵在旁边眼神诚恳的儿子，倒还真的是情意恳切，早怎么没瞧出他有这点心思？龚成福心说这事儿得再想想，再想想……
“龚老师，有人看你来了！”刘老师（医生）在外头喊。
“哦，哪……”话没说完就见二妹妈走了进来，龚成福嘴巴张了张恁是说不出话。
“老师你……没得事嘛？”二妹妈一进来看到教书先生躺床上，倒没看到门背后的龚云峰。
“二妹妈你……你怎么来了？”说着就要起来，一旁的龚云峰一听是二妹妈吓得腿都颤起来了。
“我不是好心来看你的，我是来说事的。”
“龚云峰，给老子跪下！认错！”
龚成福一吼把两个人都吓到了，孙桂芳这才发现这屋里还有个人！
龚云峰？……
“你就是那个暴娼子娃儿！老娘打死你个下流胚子！”反应过来这就是那祸害二妹的人，孙桂芳几坨子早已招呼上去，手脚并用，早就不顾其他。
“孃孃，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龚云峰只一味认错求饶，“我真的喝醉了，我会对二妹负责的……”
“你负责？你咋子负责？”孙桂芳一路赶来本就累了，这会儿打得气喘吁吁。
“我可以娶二妹的嘛！我可以娶她！对她好！”
“你娶二妹？你这种暴娼子娃儿配娶我们家二妹！？”
“我一定把他送监狱去，二妹妈你放心！”看不下去的龚成福终于开口。
“老汉儿……我不去监狱……我不去……”龚云峰早已没有堂堂男子汉的样子，只一味哭求。
打累的孙桂芳终于停了下来。
“你先滚出去等着，”龚成福看着自己一脸窝囊的儿子，“我和二妹妈谈谈。”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都有自己私心的想法，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二妹妈，你先坐。”看着孙桂芳一脸的气，龚成福只好先开口，“我们来谈谈这个事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不是说送去坐监狱吗？这哈舍不得了？”孙桂芳就晓得这个教书先生也不例外，肯定也是护自己的犊子。
“不是，要是您觉得这样处理最好，我拼了老命也把他送进去。”顿了顿才说，“只是不晓得这样子是不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
孙桂芳沉默了，他知道要是那龟儿子坐监狱去了，在这农村无大事，事事都惊人的环境下，怕是要搞得家喻户晓，二妹已经17了，再一两年就准备说人家了，要是这事闹得家家户户都晓得了，那二妹怕是不好嫁，嫁了人人家也会有看法，会不待她好的。
孙桂芳想，我的宝贝女儿我可不能让她一辈子过得委屈，抬不起头。
“你儿子也不要送监狱了，这事儿也不要再提了，就当没有的事吧，我二妹的名声不能就这样毁了。”
孙桂芳难得沉着冷静，说出的话把龚成福都惊呆了。
“这……这怎么行？我也不能让二妹白白吃了亏。”
“不行能怎么办？我们二妹已经17了，马上就要说人家了，这种事闹大了怎么办？你说说……老师你说说她该怎么办？”
“孃孃二妹可以嫁给我……我会对她好的！”门口偷听的黑脑壳突然钻了进来。
“……”
“喊你给老子出去！……”
又是一阵沉默，龚成福看着孙桂芳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生气的样子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白教了大半辈子书，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孙桂芳脑壳头才是轰轰的，要说这龚成福那龟儿子做了这种事的确可恨，但是如果他是真欢喜二妹，那二妹嫁过来倒也不错，往天成天听二妹说老师啥子老师啥子，想来老师也是很喜欢二妹的。如果说过不久就要给二妹说人家，眼前这个倒是个知根知底的，而且这档子事出在他家里，以后怎么也得对二妹好才能弥补的，这样二妹的日子确保是能好过的。
想通了的孙桂芳也不说话，等着龚成福开口了。
“二妹……”龚成福虽心里尴尬，嘴上却硬着头皮说着，“大妹子大人有大量，就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说的，二妹如果能做我的儿媳妇我肯定把她当亲女儿！”
不待孙桂芳开口他马上又道：“您别生气，就当我没说。”
“……”
“你怎么待二妹像亲女儿？”
没料到二妹妈会这样问，龚成福有些激动，难以置信。
“我……我肯定待她像亲女儿，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只要有我在，龚云峰那狗崽子不要想欺负她，她如果还想读书，我也会想办法供她……”
见二妹妈没说话，龚成福看了看门外确保儿子没在偷听又道：“我家里还有些存款，我没有让龚云峰晓得，二妹过来了我就都给她，让她当家。”
“我晓得了，老师记着你今天说的话，你回去过后找媒人来说媒吧，我们二妹要堂堂正正地嫁。”
“嘿嘿好！”龚成福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这下终于坏事变成了好事，心情顿时舒朗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您慢走。”
忽一下床龚成福才突然想到：二妹能同意吗？
“大妹子！”龚成福气喘吁吁撵出来，“二妹会答应吗？”
孙桂芳转头看了他几秒，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二妹会答应吗？
他们都知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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