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腊哲学家芝诺曾经将知识比喻为一个圆,圆周内是你所知道的,圆周外是你所不知道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比喻更为妥当的说法能描述我现今的生活状态,我身处于圆周之内,高中的生活就像一座围城,别人是否想进来我不得而知,但我却在围城的出口处踌躇踯躅——我一方面极度不满围城内我的半壁书架被教材教辅占据,一方面又窃喜围城隔绝了外界的车马喧嚣,我才得以心无挂碍地在“闲书”中自我沉潜。
每周六我会偷偷去我的秘密基地——小区的公益图书室。美其名曰自习,但我更喜欢用那段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阅读,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正是如此。图书室中央是一个露天的院子,石桌石椅在斑驳的日光下不发一言,我看着过往抱着书的人,感受着岁月的静静流淌。我所向往的生活,原本就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潜海沟,能在石椅上静静读我借阅的书,便已是莫大的享受。
这个年纪的我,读书全凭兴趣。不敢妄言博览,只不过我喜欢文字组合成不同的形式,如宣永光《妄谈疯话》那种猎奇的语录体,像金庸古龙仗剑天涯儿女情仇肆意人生的文风,我还是很喜欢被刘墉洗三观,喜欢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在课堂学习时间里挤阅读时间,似乎教科书以外的书籍都能引起我的兴趣。我读书会有很强的代入感,如此以往我恍若拥有了近百次不一样的人生经历,在泛读的阅读习惯之下,我领略了钱钟书的诙谐幽默,普鲁斯特的意识流,东野圭吾的社会关怀,王朔的戏谑……
我觉察得到属于我的知识圆周在不断扩大,可这也让我感到恐慌,因为一个人掌握的知识越多圆越大,他所接触到的未知越多,困惑也越多,所以学得的知识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
我的好朋友曾质疑过我的阅读方式是浅尝辄止的低效阅读,我觉得正如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吃过很多食物,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吃过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长成为我的骨头和肉。我阅读的文字已经融入我的血液,它们如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博览对于我的意义难以言表,于我而言,它还为我提供了精读的书目,通过泛读我才能精准地筛选这个阶段适合自己读的书。例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全文篇幅不短,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精读这本书,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甚至会因此错过更多好书。而且即使我当初花了大量时间精读这本书,我从中挖掘出的东西,未必有那么多。
值得庆幸的是,我和我的好朋友都喜欢去图书室,都喜欢《挪威的森林》里,永泽说的那句“把《了不起的盖茨比》通读过三遍,倒像是可以成为我的朋友的人”。我喜博览,他喜精读,我们在商量着要去书店买高中五三小题狂练金考卷的同学中间像是两个异类。所以在我看来,博览也好,精读也罢,这不过是我们和这个世界友好相处的方式罢了。
书上说:“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我在围城出口处逡巡,但我圆周外展的姿态没有任何畏葸不前,这样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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