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旅行者,我又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旅行者。我常反复到一个地方去旅行,比如皖南。
春夏之交,一路西行到宁国,挂满枝头的枇杷开始泛黄,天,也比前更加逼仄了一些,更加热情一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宁国的美,是小家碧玉的那种清婉,它不涂脂抹粉,却让我们从心底里感受到它的天然纯净。又到皖南,我们的首站是宁国西南部的胡乐古镇,这是一个古老的集镇,又名胡乐司,为胡乐巡检司的简称。据《安徽省宁国县地名录》记载:相传是因为原来有一位姓胡名乐的人居于此地,故而称为胡乐。
南宋诗人杨万里经过胡乐时曾经赋诗《过胡骆坑二首》。根据明朝李东阳编修的《大明会典》记载,明洪武二十六(公元1393年)设置胡乐巡检司,至今有近600多年的历史。
胡乐景色秀丽,一条西津河作为胡乐的母亲河,穿行于青山之间,河流两岸郁郁葱葱、青翠欲滴。横贯于西津河上有一条古老的桥,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守候在古镇。桥名叫廉天桥,始建于清代康熙五十四年,是一座五孔石拱桥,给河两岸的村民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大石桥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是胡乐镇的地标性建筑,桥中有一个八角亭,使石拱桥显得极为灵动。该桥初名“陈公桥”,后易名“神功桥”,为清代宁国六大石拱桥之一。后经水毁,乾隆年间先后整修五次。至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又遭水毁,当时胡乐驻军108师师长张廉夫率全师官兵慷慨捐资,倡导修复,修复后更名为“廉夫桥”。
站在“廉夫”桥上看古镇,不知杨万里当年路过胡乐时写的那首《过胡骆坑二首》诗中那句“雾皆成点元非雨,日出多时未脱云。猿鸟一声人不见,松杉四塞径无痕。”是不是写的就是这种景色。
胡乐古镇依山傍水,整个老街是沿西津河呈狭长型布置,依山造屋,傍水结村,东西小巷,错落有致。胡乐古镇历史上曾归属歙州、徽州管辖,系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处都彰显着徽派建筑风格。
街巷两边粉墙黛瓦,高高的马头墙耸立。房屋格局,皆为多进式,三进或四进不等,院内差不多都设有天井,排水通畅,再大的雨天,院内都不会有积水。
向镇中眺望,粉墙黛瓦,无不透露出一种古典美。多少年来,依然如旧。与外面的繁华来比,这里更为清净。
老街,它像一位红颜消尽的女子,没有了青春可却有着生命的热望,守着老房旧宅无声无息的度日,有一种看淡流光的从容。
漫步在青石板的老街中,依旧可以看到一些保存较好的徽派建筑,两米宽的街巷两旁粉墙黛瓦,马头墙高高耸立,斑驳的徽式房屋间依稀夹杂着改造后的现代房屋,仿佛在告诉大家这是岁月洗礼后留下的痕迹。
古朴宁静的街巷与青山碧水默默相依,那些带着斑驳与残缺的粉墙黛瓦、雕饰门面、青石古道、彩字商号、水运码头等陈年旧迹,诉说着老街的风雨沧桑。
从胡乐老街穿过,感受着悠远独特的古徽州的建筑文化,从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里,解读胡乐古镇,时光仿佛倒流。我看到了胡乐先民传承下来的人文精神,我也感受到胡乐先祖为后人留存下来的文化底韵。
落满厚厚尘埃的木楼栏杆依稀可见当年的朱红痕迹,那些古宅的门坊、墙裙、柱础、窗棂和门楣上,都有精美的雕饰。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鸟曽,雅致的山水、花卉,历经数百年,依然有着无法描摹的神韵。
老街小巷的住户只要有人在家,都是大门敞开,在门前驻足或好奇地打探,他们也都回以善意的微笑……淳朴的民风和古镇人开放的胸襟由此可见一斑。
胡乐古时繁华,由于水运发达,街道两边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曾经车马人流熙攘、店铺鳞次栉比的胡乐老街,如今已淡出繁华与喧闹。
老街中段是清代一位神童周赟的故居。周赟(1835—1911),字子美,号蓉裳,又号山门。7岁能诗,9岁作《六声图》,12岁考中秀才,时称“神童”,同治三年(1864)考中举人,清政府授予奉政大夫和花瓴同知。至光绪二十三年(1907)《山门新语》成书,耗用其六十年心血,成为音韵学史上一部有较高学术价值的专著。历任青阳县教谕、宿松县训导和徽州府教授。
转回廉夫桥,桥下三千弱水还是流着,已然收拾好了妆容,向每个过路人微笑着招呼,完全忘却了昨夜迷离。从桥上走过的人们,踏着电动车,和陌生人擦肩而过,带着柔和的笑,如风般轻,而对岸阡陌,有棟树花开。
灰墙映水成一色,天光云影共徘徊。此时此中的我,整个人似乎也浸润在这山水画之中,徘徊于堤岸,最终幻化成这水墨画中的一个小白点。
春夏之交的鸟儿话特别多,或是打情骂俏,或是呢喃细语,或是一展歌喉,抒情写意,或是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什么。莫不是还在讨论春意的热闹?
此时,风不寒不炎,日不浓不淡,雨不狂不躁,真是最好的日子。难怪诗人要心心念念“若是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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