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个人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在等待。他可能是个英雄,出现在某个惊心动魄的瞬间;他可能是个绅士,出现在某个晴朗的午后;他的出场可能简单到没有被记住,但是这个人可以一直陪着我……”
三年前我和她像所有过去一样,围着炉火,聊着天。回忆起她的年少,好像故事并没有终结在少年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她眼底希望闪耀。
她说:“十六岁,好难忘的岁月,他只是想再多看我一眼,谁也没想成那会是这一生最后一眼。”她其实不念旧,而我却像一个拾荒者,在别人的故事里悲伤了许久。
我小时候总缠着这个姐姐玩,她从小气质温婉,说话低声细语,我自是爱极了那样的纵容。后来我离开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山村,去了小县城上中学,就好几年不联系。她高四复读和家里闹翻了,刚上高中的我成了她同家里沟通的桥梁,那天她抱着我在学校后面的小餐馆痛哭。那是我第一次听说,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辍学北上时,为见她一面丢了性命。
她只在三年前那个夜晚细说起过往,“他没有如约到学校看我,是我两个小时以后在医院见到了他。他躺在单薄的床上,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我静静回望病床上的人。他说,也好,没有遇见我,你本就该是这般模样,一直岁月静好”,她说得漫不经心,好似无关人员,可我却湿了眼眶。
她说:“他说完‘岁月静好’时,我泪如雨下。他又说,别哭,好好的,好好长大,好好念书,以后会有人陪着你,忘了我。我还是一直崩溃大哭,沉浸在他即将离开的悲痛中,我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没了。他好狠啊,他的爸妈都还没赶到,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后来那两年,我一直想不通,三个人一起出的车祸,其余人只是擦伤,可他却没了。他的遗愿是要我好好的,然后忘了他。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我感觉我好像快要做到了,因为我没有任何愧疚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又问我,“你有过遗憾吗?”
我说:“遗憾当然是有的。那年冬天一起吃雪糕的人以后要陪别人了,早知道我就把那本书让给她了,也不至于失去一个朋友。要是当初答应她去一中,大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了。要是打电话的人和接电话的人一样清醒,或许故事还有续集,可有一人独善其身。”
我想了想,问道:“你呢,遗憾吗?”
她淡然地摇了摇头,“如果以后我有孩子,我就告诉她,有个很爱我的少年十六岁就住在了星星里。可我却忘了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能做一个洒脱的人,真好。
今年她说:“悲春伤秋的小丫头,我订婚了,过了年大概就要结婚了,今年过年就不陪你唠嗑儿熬夜了。你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我已经很坦然了,我在慢慢去适应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这三年里,我已经学会煮饭炒菜,会把所有饮食合理化,会备好各种常用止痛药,对于伤痛已经不再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在人前我会忍痛谈笑,一个人我会咬咬牙扛过去。我还去学了我以前学一半就废的东西,去接受我曾经很不屑接触的人。有时候我的确庆幸父母给我的天赋,让我学东西不用太费力。我想这也是新的开始,开始和家里人谈我对自己人生的想法,开始和过去二十多年的人和事和解。我并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人,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我是疯狂且荒诞的。遇见谁并不重要,短暂相逢并收获一些美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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