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在美丽辉煌的布达拉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抑郁而沉默。人们对他俯首称臣,而他只能对月兴叹,他是众生的月亮,然而谁又是他的月亮?他想念家乡,想念远方的爱人。
“我在人世之前,心随人世而去。我记得佛的话语,却忘记相问的初衷。我在人海之中寻觅一个日月永不相见的起源,如同,我背弃凡尘之后又惦念追随。”
十八岁那年,他脱下僧袍,换上长袍,夜里从侧门溜出去,化名宕桑旺波,走向布达拉宫下的雪村,流连于夜市酒巷,在那里认识了容貌端庄美丽,性情温柔,嗓音甜美的琼结姑娘达娃卓玛。两个人一见倾心,相爱得热恋而忘我。
他对达娃卓玛说:我想要成为一朵花,被你亲自摘下,凋谢在你的手中。她动情的说:你若是花,便是凡尘最美的莲花。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我的少年,失语多于失梦。我幽游深处探寻莲花的芬芳与清寂,意外寻到了最爱之人,她对我说:“你就是我的莲花。”
“我是佛前一朵莲花,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我是凡尘最美的莲花,我不是普度众生的佛,我来寻我今生的情,与她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日增仓央嘉措,住在宫下面时,是浪子宕桑旺波”。此刻他就是世间最美的情郞,宕桑旺波。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大昭寺,走向转经道,源于对她的保护,他们只能在黑夜相见,但是他多想像普通人一样,可以无所顾忌的出双入对,恩爱相依。想起顾城的那首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藏族姑娘在成年之时,会用各种珠饰细细装扮,和父母乡邻一起来到大经杆前,在经杆上挂起一条哈达,围着大经杆一圈一圈的转经,在场之人站于经杆前为少女祈福,标志着少女迈入谈婚论嫁的成人时代。
他问她成年之时,可曾到这里转经?她黯然摇头:“我出身低微,早早就出来谋生了,十六岁的花季,对我来说不过是起早贪黑忙碌人生的某一天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纪念。”
他牵起她的手,围着经杆一圈一圈地转经。算是弥补她的成年礼,为她祈福。于是有了这一首: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是少年人,我有佛心也有凡心。向佛祖求参悟不了的惑,与有情人做快乐尽兴的事,不枉一场人生。”
仓央嘉措诗选: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尔玉手, 收你此生所有;
我, 抚尔秀颈, 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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