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偶然在某APP上看到了一个只有三十分钟的演讲,演讲者是出版人黄集伟先生,他将他的演讲取名为《小规模荡气回肠》,于是在这里我也就把标题照搬,想来倒也不觉得突兀。
在黄先生的演讲里,他讨论了关于我们的名字、台词以及爱情三个部分,这三个部分关乎了权利、情感表达和文化。在观看结束后,对我最大的冲击应该是新时代里的新文化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在我看来,更多的或许是个人在文化矛盾之间的一种包容接纳与平和。
早在很久以前,我一头扎进了古典文学的海洋里,在其中畅游沉迷,以至于对新时期的文化,或者说是新时期里古典文学被改编后重新活起来的文化充满了抵触,我拒绝接受近现代文学更甚至是对当代文明充满了反感。
那时候我总是反反复复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古典文学会被人从神坛拉下来重新改编成烂大街的东西?
后来我因为一些契机逐渐的改变了过去在古典文化里故步自封的状态。这个契机说来好笑,竟然是因为觉得古文晦涩难懂以至于多年累积下来的查资料做笔记的习惯在阅读时带给了自己一种疲惫感。而这时候刚好沈从文先生美如画卷的作品出现在眼前,于是我才借由这个机会打破了过去的偏执开始去接纳和喜欢一些新的文学。
这个时候我还是在问自己,如果说近现代文学仍然是站在“文学”的角度存活的,因它从未失去“文学”本身的姿态方能在我此处驻足的话,那现代生活里被各种各样文化冲击下产生的新文明,要如何接受?
我时常因为这些原因而停下来去观察身边的人事甚至是社会的整个大群体。我发现绝大多数人其实对文明的敏感度并不算很高,大多数人愉快的在新产生的文化下狂欢一阵子,然后遗一阵子。
当然,我并不能够确定那些昙花一现的潮流是否该称之为“新文明”。
黄先生在演讲里将土味情话与文化大家所写的一些话语进行了对比和解读。换个角度来看那些被吐槽烂俗的、令人反感的土味文化,其实可以被看做是一种不加掩饰且赤裸的表达,它将人内心的一些想法直接投射,比如“你能告诉我怎么去你心里的路怎么走吗”,如果换到古典文学里或许就是“心悦君兮君知否”了。
我们的中国文化向来以委婉含蓄的表达手法当作情感的承载体,即使是豪放如李白辛弃疾等人,也断然不敢在诗句里赤裸的说“皇帝,我想要做官,我要施展我的才华!”。仔细想一想,这种含蓄内敛的中国文化之所以能在历史里千年传承,也是和过去的社会关系脱不了干系的。过去皇家掌握了生杀大权,位高者掌握了话语权,再加上过去社会里阶级的分明以及男女有别的强烈意识,这必然就注定了中国文化从情爱到时政都以含蓄委婉的表达当作了情感传递的主要手法。
再回过来看古典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对峙或许就可以得到一部分的解释了。正因为中国文化向来以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姿态浸润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当解放思潮的到来与西方直白的文明交错碰撞下,摒弃那些含蓄且晦涩的言语似乎就成了新文明的首选。然而,我们并不能因此去指责现代文明有何过错,它依然是由社会现状所影响而产生的,当代人类推崇自由至上,自由包括了方方面面比如我们的文化,在这个时候含蓄委婉反而成为了一种看似不合时宜的存在。
试问,若要对某人表达感情而对方却全然不了解古典文化的时候,是“我爱你”还是“愿君心似妾心定不负相思意”更容易被理解想表达意思呢?
尽管流行文化的产生有一定道理,但它们也仍旧脱胎于古典文化并且与古典文化组成了中国文化的整体,然而却也不得不说这些文化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存留在已经走过的文明长河的某个角落里,它影响不了整个中国文化本来的样子。接纳它还是包容它,更多的是取决于人们本身对文明的追求,若只是随着某个时刻新流行的产生而狂欢,那在这种盲目的追逐里只会感觉到巨大的空虚。不然为何总有人说,当代的中国人没有文化自信呢?
这种看似缺失的文化自信其实是古典文学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日渐式微的一种折射。我过去反复自问的以至于对现代文明抱有敌意的原因大抵也是出自于此,中国从来不缺文明,缺少的是向后借鉴再向前发展的眼光和决心。
木心先生的那句“小规模荡气回肠”用在此处进行描述,我想实在太契合不断新生文化的生命周期了。在人类文明的长河里,那些新生的看似“时尚潮流”的文明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与追捧,然而放眼整个历史也终究不过是微小的一场热潮,在小规模的荡气回肠之后只能悄然归于安静。
时间仍然证明了只有脱胎于古典文化的新文明才能引起更强烈的认同感和记忆感。
也许这时候我一直以来的追问也就得到了解答,包容新文明的存在也接受它带给我的新感受,让过去与当下的思潮和平共处,才能更好的让古典文化重新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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