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师和杨老师聊天时,说最近班里的小朋友很难管,他们总是群情激昂,一点事情就喧嚣的不行。我有些心虚,话都不敢插,我觉得是我没有带好孩子们,让他们闹腾惯了,浮躁的情绪好像随时要爬上云端,失去稳定感。
我仔细观察,这帮孩子中间有一个领头的,这是一个眉清目秀、头发微卷、像小女孩一样漂亮的小男孩,大名我就不说了,他的名字太明显了,估计他自己和肖老师、杨老师都会一眼看出来,他小名叫飞飞(小名叫飞飞,今年三十八、九岁的男士可以回忆一下,你小时候有没有差点把你的老师整的丢弃工作逃跑了。)
很奇怪,这飞飞自己并不闹腾,我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大声喧哗,他文文静静的,想在娃娃堆里找出他,真的不容易,我是经过很久的观察才锁定他的。
比方说,孩子们安安静静的时候,有人带头说话,带头下座位,带头闹腾,可能会一朵浪花落池塘,瞬间连波纹都不见了,根本掀不起风浪来。飞飞就不一样了,我正在说什么,只要飞飞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孩子们就开始躁狂乱场了。到楼下操场去活动,只要飞飞不收住脚步,我是喊破喉咙也无论如何都没法归拢四散的小朋友们的。
35年后的今天,此时此刻,我回忆这小男孩的笑容,感觉太诡异了,他那笑容里分明有不屑一顾,有轻蔑,似乎是从鼻孔里发出“哼”,或者“切”,漂亮的眼睛里带着聪明灵气,但还藏着一种狡黠,那狡黠像游丝,当我看他时,会一闪而过,不易扑捉。如果无意间与他目光相遇,他会咧嘴一笑,目光游移开。
我真的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写一个五岁的孩子,好像他深藏心机一样。可是,当时我就是从他那里入手,才打开了局面,得以开展教学工作的啊!
我曾经看见过牛群里有领头牛,羊群里有领头羊,没想到的是我以为老师是娃娃头,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娃娃头就藏在娃娃里面呢!
怎么办呢?这小娃篡取了老师的权威,或者说我还没有建立我的权威,或者是他阻碍着我建立自己的权威,我只能从这里做起了,抱歉,小飞飞,不这样做,孩子们再跟着你飞,我就得下岗了。
我的计划是第一步笼络,第二步离间,第三步安抚。
我开始采取大规模的颁奖,我忽略那些乱哄哄不提,用高八音表扬紧跟飞飞身边的人,他们大概有四、五个,他们唯飞飞马首是瞻,飞飞一句话,一个动作,他们立刻追随,他们又影响了全班孩子。
果然,孩子是架不住哄的,我弄出的小红花,大红花,小礼物,每天早上都有一批人受表扬,第一批里有乐乐(他的大名估计全国只有一个,还是不要写出来吧)、常江等,我高调宣扬他们有多么好,多么棒,热情洋溢地鼓励他们上来领奖。
小淘气包们居然不知道自己干的坏事差点把我愁死,还以为他们真的应该得奖,挺着胸膛神气活现地来领奖。
飞飞身边的小兄弟天天来领奖,其他孩子轮流得奖,唯独没有飞飞,我看着飞飞每天失落的样子,真的不忍心啊,他眼神里慢慢失去了小得意,小狡黠,孩子们已经不再跟着他瞎起哄了,我只使用了表扬一个办法就笼络了娃娃心。
下楼踢球的时候,我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抢球(我才19岁,年纪再大点的老师这样干还真不行),孩子们都跟着我冲,慢慢地我在孩子们中间建立了威信,教学及生活管理都能顺利展开了。
当然,最后飞飞也得到了奖励,他的眼神清澈明亮,他不再躲在人群里暗戳戳地对抗,而是和孩子们一起快乐地玩耍了。
写到这里,我不禁陷入沉思,在我后来的教学中我再也没有遇见飞飞这样的孩子。
我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如何在群体中取得如此威望的,这对于他是天生的能力吗?他那一份狡黠从何而来,跟谁学的呢?老师还是家长?
飞飞乐乐常江,35年过去,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幼年时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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