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堂记》

“自小丘向西复行数十步，曲径蛇行，凡折道者三，隔槐林，闻油烟，得小食堂。旧时烟熏妆风靡八中，少女群来竟坐丘西忍泪顾之，然能熏成妖娆绝代者，吾未尝识，而看光眼目多矣！”不知是谁在写心壁上留下这句话。

烟熏妆的确风行过。但坐丘熏染一事恐怕不太现实。我在考证状元亭时曾特意坐在丘西观景，只是觉得炎气遥遥相逼，青天朗朗，不见僚绕弥漫的为国岚。相较之下，锅炉房的黑烟要更上档次，熏得三五日定能拿下去非洲的鉴证。后来，我在小食堂吃饭时偶然听人说起：小食堂的烟囱以前因为污染严重而加高过。其中究竟，不可何如！

小食堂本是由宿舍楼外扩而成，构局颇令人费解：堂门窄小，许多人挤得进去买了饭菜却发现挤不出来了。这大概是老板想要守住财源的意思，至于守不守得住，我不甚知晓，倒是这小门断送了许多住食客。堂内空间狭促，地下还有暗渠，晟午时分，常有废水溢出，潦乱不堪。

我高一时游历考访槐丘，每日取道小食堂，打点三餐。我仍记初入小食堂，是个秋晟，尚未来得及买饭便停电了，不得已去了大食堂。初，堂内仅一男掌故，饭菜质量可堪嘉赞，我在那一段时间，也成了持票一族。饭卡便被闲置，至于后来借给张亢亢又被他无端丢失。大违吾本意，痛心良久顿悟：这世道，好人做不得。我在高一时老实本分，每逢周六下午休息，或去操场踢闷球或回宿舍洗衣服，不曾想过如今这般，四处购乐，浪费光阴。踢球后总与黄山、李健等厮去小食堂用餐。若是洗衣，李健、徐杰与我最喜同往，午后，多上床小憩片刻，俟暮至，每每无买饭者。高一冬晨起拎水后，常往 小食堂买饭，边看书边热热地吃。现在想起，那段时光真是最踏实与幸福的。我一直憧憬未来会有更美好的生活，然而，没有。尤从高二犯了文风事后，每况愈下，酸楚难尽。高一未半，有的人行。多次正其名曰“二餐”，因口误数月，终不能改，后来她悄然离去，或许认为我已经改下了吧！

小食堂的汤是极好的。我最爱咸汤，五角钱一碗，再买两份煎饼卷土豆丝，可以蘸着吃。后小食堂又多女主一人，饭菜质量自此遂下，口味淆杂，而色亦不佳。后人疑小丘成因之金属中毒说，盖皆因此。吾尝独食几番，夜中常多怪梦相缠，不能解脱。虽然，吾未生厌弃之心。及馒头涨价，余稍不快，尝书：“我刚到八中南校时馒头才两角钱一个，而如今已涨价到两角五分，似乎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吧……”以自嘲；后菜价复涨；吾初有愠色，亦闻食客比般抱怨，离意渐生，再后，早晨意不供成汤矣。余决然而走，长叹“此汤去后，八中无汤”。

此后只是陆续前往吃面条，时有一女卖面，容貌歉然，以其面过清不可久视。每顾一眼，即觉又丑三分。临风亭的那群勤工俭学的怪才晚饭时便来此徘徊强顾，时有体力不支或吐血昏厥者，待面条亦作变更，粗砺难咽，我等终于决定放弃小食堂。

呜呼，堂初食客往来，常堵门一刻；后来则冷清萧瑟，难复荦荦大端是以温善诚实，其名自播，刁贪欺诈，掩之难全。妄兴嗔邪，多行乘戾，吾恐小食堂终难复往日之盛。

——后记：余来此校两年矣，自有志于游历始，通考八中景胜。只是人力有所不逮，八中风物岂能尽录。草收五篇名曰《静悦湖记》、《龙腾公园记》、《小丘记》、《状元亭记》、《小食堂记》。浮生多贪爱，人世苦别离。余自度去日不远，前途莫测，凶险难知。只忧无再入此园时。况文笔渐差，今不记后时必为构思忧。故为之文以志。吾高一时迷醉风尘，未知珍惜；高二犯文风事，屡有不规，困顿难振。今日晚途穷，自当直追来者。虽只两载，人事、风物。居所，时位皆有巨变。历尽沧桑仍有梦，只求孤身伴君行。唉，风物有语，人心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