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凤九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发现正躺在自己房内,她脑海中慢悠悠转了一会,记起昨晚不知为何在息泽房内昏睡了过去,难道最后是息泽将她送回来的?
端着膳食进来的茶茶不仅证实了凤九的猜测,还指着凤九身上一件白袍说:“那是息泽大人的外衫。”
凤九顿时清醒了一大半:“这是怎么回事?”
茶茶一五一十告诉凤九:“息泽大人送姑娘你回来时,你一边说梦话让他不要走,一边握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所以息泽大人只好……”说着茶茶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对了,姑娘为何大半夜会跑到息泽大人那里?”
凤九将盖在身上的白袍叠好:“茶茶,我等会就下山了。”
“姑娘要离开神宫?”茶茶有些不解,“是息泽大人的意思?”
“不关息泽大人的事。”凤九将叠得齐整的白袍放到茶茶手中,“劳烦你把息泽大人的衣服还给他,帮我捎句话——这几日非常感激他的照拂,日后若有机会,再报答他的恩情。”
茶茶清楚神宫规矩森严,也看得出凤九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恭敬道:“请姑娘放心,姑娘托茶茶办的事,茶茶定当办到。不过,茶茶想,息泽大人基本不出神宫,姑娘你要感谢他的话,不如在今日下山前表示?”
凤九觉得茶茶言之有理,日后山高水长,一旦离开梵音谷,她与息泽恐再难相见,她坐下来托腮道:“可我并不知道息泽大人有何喜好,那我该送他什么?手抄的佛经?”
“姑娘其实不用管息泽大人喜好什么。”茶茶很认真地说,“姑娘要送谢礼的话,就送最用心做的东西。”
“那我给他做些点心。”凤九茅塞顿开,欣欣然借了神宫的膳房开始动手。对于从小锻炼出来的厨艺,她信心满满,考虑到自己并不熟悉息泽的偏好,她还特地做了多种口味,实乃用心良苦。茶茶吃了几块,赞不绝口:“手艺真好,点心是姑娘亲自送过去?”
“不了,你帮我送给他。”凤九微微笑道。
下山时,凤九回头望了一眼雾气缭绕的神宫,苍松翠柏高耸入云,微润的空气令她神清气爽。相聚相逢,就此别过。息泽于她而言,既是铭记于心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神生中的匆匆过客。
徘徊于熙熙攘攘的比翼鸟族王城街上,凤九打定主意,决定找份谋生的活,毕竟她逃婚逃得匆忙,身无分文颇有些尴尬。她把一条街的茶馆、衣铺、杂货店等都问了个遍,可惜这些门店商铺都不缺伙计,倒是折腾到她肚子饿得咕咕叫。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凤九惊喜发现地处繁华地段的一家酒楼——醉里仙刚好在招大厨,当厨师对她来说可谓小菜一碟。
醉里仙的老板一见来了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有些半信半疑,要求凤九准备今晚口味最挑剔的几位食客的菜肴,存心想让她知难而退。不料凤九动作利索,一桌美味佳肴很快大功告成,赢得食客交口称赞。于是,凤九顺利成章留在了醉里仙,并且当上了主厨。
神宫一处偏殿内,白衣神君悠闲地坐在棋盘前,周身仙雾萦绕,对面被叠宙术压缩的白茫茫的空间里,坐着的则是九重天的三殿下连宋。
“你这黑发白衣的模样,我一时真不习惯。”连宋像观好戏般地调侃道,“我倒是知道你为何愿意幻成这模样,一是你迟早要把真息泽给换回来,二是以息泽的身份呆在梵音谷确实更加省事,上次我在四海巡视了一趟,结果害得不少女仙得了相思病,弄得我都深感愧疚……”
“下完了。”息泽淡淡打断了连宋的滔滔不绝。
连宋低头一瞧,他的白子果然再次被对方的黑子杀得片甲不留,等他回过神,对面已经收了叠宙术,白茫茫的仙气刹那消散。
“息泽大人。”门外传来声音。
“进来。”
侍卫推门禀报:“息泽大人,沉晔神官长今日起陪同上君、君后出游半月,他请您暂时替他代管神宫半个月的事务。”
“知道了。”
侍卫接着呈上一件白袍和一个食盒:“大人,茶茶说,这是九歌姑娘带给您的。”
息泽一眼认出了他的衣服,只是接过食盒时稍稍愣了愣,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几种不同样式的糕点,塞满了整整一盒。
不知为何,息泽心情闪过一丝愉悦,他尝了一块,糕点入口酥软,甜而不腻,回味后唇齿留香,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精湛的厨艺。
“她呢?”
侍卫迟疑了一阵反应过来:“大人是问的九歌姑娘?她已经下山了。”
“退下吧。”息泽同样不知为何,心里又闪过一丝失落。他独坐在殿中,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
昨晚她不慎将这方帕子落在他房内,想来到现在她都未发觉。
他修长的手缓缓拂过锦帕,这帕上绣得歪歪扭扭的“君子”,或许就是小姑娘梦中呼唤的那个人吧。她心心念念为谁,他无从知晓,也无缘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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