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看诊
下午的门诊13点30开始,我拿着42的号,也不敢太晚才来。走进门诊楼的大门,塑料帘子一开,那股混合着药味、药水味、消毒水味、汗臭味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嘈杂喧闹的声音无处不在,经过左侧一条细细的走廊,我来到了辅楼的中医专家门诊,这条走廊飘着浓浓的中草药味,声音比大厅里小了很多,满满的也都是人。
我侧着身子不断说着“借过,借过”努力地挤到诊室门口,那间只有五六个平方的小房间里除了两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两把凳子,一张处理台,还挤下了近10个人,门口望进去,主任医师的脸在人与人的缝隙中一闪而过。我问站在门口的一位病人:“里面看到几号啦?”“才20几号呢!”那人扬着手中35的挂号单撇了撇嘴角。我默默地退出来,在走廊里找了个相对宽敞的角落,开始异常熟悉却特别无奈的等待。
看好病的人陆续从房间出来,然后去走廊尽头的中药房取药。拿着大包大包中药的人们挤过我面前,脸上有着终于可以回家的一丝轻松。门口陆续又有来看病的人挤过我面前,无一例外地有着一张攒着眉头的焦急的脸。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日光慢慢地斜了,走廊里也慢慢地空了下来。我看着之前问过的那个病人看完出来后,走过去加入了房间里的候诊队伍。房间里的空气有一些浑浊,挤着的人略少了几个,我把自己的病历卡放到桌上的病历卡堆里,按顺序码好。不同于其他如菜市场一般喧闹的诊室,这里的主任医师好静,看病的又都是老病人,除了医生和正看诊病人的声音,大家都静候不语。
办公桌上有一个长长的小布垫子,轮到的病人都先把手放到垫子上让医生号脉,这个过程有5到10秒,超过5秒的号脉时间就已经足够让病人们满意了,接着伸舌头看舌苔,然后医生开始问问题,“有什么不舒服啦?”“上次例假什么时间来的啦?”“例假量怎么样啦?”“夫妻生活还有吗?”医生细细地问着,有的人回答得声如洪钟,面不改色;有的人则略有迟疑,声若蚊蝇。这些最私密的问题和答案,就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让十来个人静静地听。
医生看久了,一定能练得精钢不坏之身。我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桌上的病历卡堆慢慢薄起来。咦,到我了。我坐上那张小方凳,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腿。“医生好!”主任医生冲我温和地笑,“这礼拜还好伐啦?”“老样子。”我苦笑着把手放上去等着号脉。我们这种老病号,看一个医生久了,和医生之间会有种很微妙的感情,有自然而然的亲切又有再不相见的期待。号了脉,医生翻看着手里一沓化验单,是我近两个月各种血项化验的结果,说话了:“我看你这泌乳素一直有些偏高,还是做个磁共振排查一下吧。”“磁共振?”我心里纳闷,我看得不是中医吗?“哪里做磁共振啊?”“头部。”医生点点自己的脑袋,“垂体。”“啊?这是要排查什么病啊?”“别怕,泌乳素高有可能是脑垂体有微腺瘤,这种瘤一般都不大,几个毫米,而且你的泌乳素指标高得也不多,但高得有段时间了,还是排查下比较好。”“没什么大事吧?”“没事,就算查出来有微腺瘤,也是继续吃药治疗的,而且可以更对症下药啊!” 我松口气,“那好的,就做磁共振吧。”
我拿着医生开的单预约了周末的磁共振,提着两大袋中药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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