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

　 

    我的一个朋友在说到爱情的时候，她说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她说的十分自信却又十分淡然，既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后的悲凉，也不是看破红尘后的洒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包含着一种普遍的爱情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自古以来，对于爱情人们都是充满着疑惑，不知爱情为何物，亦不知爱情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而“百毒不侵”这四个字，此时恰好回答了“情为何物”这个问句。

      爱情有“毒”，爱情是毒药，是一种甜蜜的毒药。人们争先恐后的去追求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一旦中毒，几乎无可救药，亦或许时间是唯一的解药。

    是的，爱情有毒，爱由心起，毒从心发。如果不去碰它，不去喝它，甚至心里排斥它，那一定不会被它毒蚀了。可是，这样的人生，人们又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缺憾了。

    网上搜索“爱情有毒”这四个字，我发现关于此内容的小说、散文、诗歌多如牛毛。文学作品里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也无须我再赘述，每个人的脑袋里一定装了很多让自己感动的人或事，或许很多感慨，或许热泪盈眶。而此时，我更愿意写下几个寻常小故事，不煽情，不感人，淡如白开水。

    八十年代中期，在我邻村有一户人家，男户主在国家单位上班，家庭经济条件较好。他有一个女儿读了高中，在那农村女孩普遍小学就辍学的年代，能考上高中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让人惋惜地是听说这个女孩竟然疯了，而后有一天更让人诧异地是她喝农药自杀了！这让她们村及附近村里的人都唏嘘不已，纷纷传说是因为这个女孩爱读《红楼梦》，而所有人都说这本书有毒！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正读初中，也正在读《红楼梦》，家人怕我被坏书给毒害了，从而告诉我这个人们几乎要淡忘了的往事。

    我是不相信这本书有毒的，当我自己读了这本书的时候，更相信这本书不仅不是毒药，而且还是一本好书。后来听到的一个版本就证明了我的判断，那个女孩的疯与死，不是中了书的毒，而是中了爱情的毒。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旁人无从知道具体是谁，也许是她的高中同学吧。但这份感情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因为父母认为这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内心的幻想罢了。这份喜欢，她在现实生活里没有得到任何理解，甚至连个诉说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在《红楼梦》这部小说里找到了共鸣。或许，她与林黛玉成了知己，亦或许她与妙玉惺惺相惜，我已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在那个八十年代的农村，她的内心是悲苦的，那时候的夫妻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所有的人都浑浑噩噩，亦根本不需要什么爱情。于是，被迫离开爱情的她，最终选择了与这个世界告辞，与那个时代告辞。

    其实，死需要勇气，而她的勇气或许可以说是爱情给予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中了爱情的毒药。她如果不中爱情的毒，在家乡被父母安排嫁一户好人家，从此过着人们眼里的幸福生活。

　  再说另一个故事，一个男孩的故事。

    初三时，班上转学过来一个女孩，是老师的亲戚，她说着标准的普通话，长相也甜美，这使得她在整个学校都特别引人注目，毕竟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娃连个拼音都读不准，而且被太阳晒的黝黑。于是，不管是爱学习的还是贪玩的男生；不管是富家子弟还是穷小子，难免会对她多看几眼，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心生好感而深藏心底。

    但是，有一个初二的男生，他却比我们这些学长要更大胆些，他将心动付诸于行动。而他的行动以现在眼光来看简直是幼稚－－－无非是远远地跟着她，然后写情书而已。比如她去河边散步，离她不远处，必有那个男生孤独的身影。当时，大家都说那个男生是一个疯子。是啊，我们每个人都爱将异于自己的人叫作疯子。

    疯子，在当时可不是随便一说的名词，而是对那个与我们同龄的同学一种宣判，宣判他的病态与危险。我是真切地相信他是疯子的，甚至为那个女孩有些暗暗担心，担心那个“疯子”突然有一天作出疯癫的举动。但他始终没做出真正疯子的举动，只是在跟随与远望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在那时，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对异性有好感，不是人之常情么，怎么会令一个人失去理智而“疯”掉呢？

    后来，当我懂得爱情的时候，我知道，那个男孩不是疯子，他只是敢于用行动来追随心中的爱慕，或者说这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一不小心中了爱情的毒。中毒之后的他，在别人的眼里，形近疯癫。可是，大家在嘲笑他为“疯子”的时候，谁能知道他内心的喜悦和痛楚？谁能理解爱情在人的心里激荡的时候，如魔似毒？

　 还有一个故事，也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

    女孩是我南昌读书时的好友，她是城里人，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家境较为优越的她，在学校本应有更好的恋爱选择，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和她不同城市的农村男孩。这几乎是两条平行线的相交－－－我们都认为不可能，毕竟，校园的爱情也是要顾及现实的。

    她和他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恋爱了。在学校的那段时光，如许多校园情侣一样，他们甜蜜的身影羡慕了很多人，也包括我。我曾经问过她，你怎么会喜欢那个人呢？她笑了笑，说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而喜欢，这恰是爱情的毒性之一吧？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而他们没有分手，甚至相约永远相爱，哪怕她去男孩老家看到那偏僻落后的样子，也没动摇。她后来对我们说，她当时只有一个傻傻的想法，就是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不去想什么现实条件，不去顾虑父母的反对。

    父母的反对是强烈的，但她的决心却更为坚定。那一年春节，她给父母留了一张纸条，然后一大早动身去另一个城市找那个男孩。独自一人，换乘多趟车，靠着一份勇气来到了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当她辗转来到那个男孩家里的时候，当时天已经很黑了，她是凭着记忆，然后不断地向别人问路，才找到了男孩的家。农村泥泞的路，没有路灯，让她摔了几跤；虽然已立春，可天气还如深冬般寒冷，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也不害怕。

    这份勇气，对于一个在温室里生长的小女生来说，实在是不容易，而她为了心中的那个念想，如此地不管不顾，如果不是中了爱情的毒，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这些人，就是生活中的平凡人物，没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行为，只是在拥抱爱情的时候，突然异于常人，被人认为如傻似疯。而恰恰是这些人，很好地诠释了爱情。

  《时光倒流的女孩》这本书中说：“两个人为什么会相爱？这是一个谜。”

    的确，对于不明白爱情真谛]的人来说，“爱情是什么”是一个终极疑问，是一个永远难以解开的谜。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作者，谜底就是：“爱情有毒。”只是，它比《神雕侠侣》绝情谷里的情花更美丽也更为剧毒，并且不知道它的毒性何时发作。只要碰了它的，不管男女，无论老少，就一定会出现中毒的模样。如果恰巧两个人都中毒，那无须“绝情丹”做解药了，因为那反而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但如果只是其中一方中了爱情的毒，那中毒愈深，痛苦便也愈深，疯还算是幸运的吧，世间又有多少人中毒太深而成为了第一个女孩？

  朋友，你是否也中过这样的毒？你是否也曾经渴望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