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传媒学院 广告 王玉洁
她爱写日记,黑笔记日期,蓝笔写正文。课上也记,课下也记。高三快结束时,同桌将她攒了一年的空笔芯摆在桌面,蓝笔占了三分之一。同桌笑道:“好好学习和不认真听课的比例。”
那时候她日日坐在教室里,老师在台上讲数学,她和同桌轮班放哨,让对方睡觉、看课外书。偶尔两个人都不防,就被抓个现行,站着上完这一节,课后装出虔诚悔过的样子去办公室听一番教诲,转身下节继续睡觉,同桌把这一幕幕精炼地写在毕业留言的卡片上送给她。
周末课间是没有跑操的,她和闺蜜在校园里四处走走逛逛。春风吹来后,东南西北,墙角路旁,各色的花便毫不犹豫地次第开放。鲜绿的爬山虎盈盈地铺在白石上,晴日的阳光穿过法桐叶隙斑斑点点地洒下来。她在她身边,慢慢地走着,微风习习,花香,鸟鸣,让人深信这“日长飞絮轻”的假象。
高考一天一天近了,除了周一到周六每天被英语老师查一遍单词,她仍是不务正业。高考结束那个下午,她感到失望和失落,犹如被骗。她说:“高考的庄严感只在我走向考场、看到一路警戒线和保安时才有,之后就被走错考场和忘带中性笔彻底毁掉了。”考完最后一场的时候,学生们和往常任何一次考试一样地收拾书包回教室。她站在路边,看经过的人由多到少慢慢散去,没一个像电视上那样疯狂。没有多么神圣隆重,六月下午的日头依旧悬在西边,照着半开的月季。高考落下帷幕。
之后,她和朋友们可以用各奔东西来形容了。大学第一个早上起来,她仍在上铺,对着陌生的宿舍,怔了一会。那时候她想他们想得落泪。信封上的邮编、地址无论写多少次看着仍是陌生,但从第一次写下的那刻起,它们对她就有了特殊的意义。她把信送去邮局,领回一个单号,天天地查询。
以前她写道,要生一个女儿,闺蜜要有她一起养,那时,她要有一座房子,朋友们会常来看她。她希望当自己老了的时候,能有机会抓一抓某人的胡子,和某人一起看她们以前的信,用苍老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抚摸自己年轻时写下的字。她甚至忧心自己上死后留下这一摞信和日记、和许多零碎小物怎么办。
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忧愁,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迷惘。
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一部分被留在以前、留在某些地方、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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