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叹(上篇)

作者: 欧阳忆箫 | 来源:发表于2020-09-05 22:03 被阅读0次

江南。

草长莺飞处,柳枝醉了春烟。

飘絮纷飞起,落花迷了人眼。

阁楼上。

一妙龄女子,着一袭青衣,长发如飞瀑,垂到了地毯上。她手托腮,痴痴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她已经坐在那里一整天了,孤独而又安静,静如一朵睡莲,好像谁也无法唤醒她。

她在等,等一个不归人。

沉默如羔羊。

等,从晨光熹微等到暮色四合,再从华灯初上等到长夜未央。

她偏执,而又孤傲。

她的丫鬟端来她平日里最爱的西湖醋鱼和东坡肉,她继续枯坐着,老僧入定般,连眼神都没抬一下。

一挥手,丫鬟就很知趣地退下了。

丫鬟深谙小姐脾性,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来这座阁楼等那个人,已经持续了三年了。

可那个人,却从未出现过。

阁楼不远处,有一座白石桥。

桥上伫立着一位白衣少年,风度翩翩。

他不经意间一瞥阁楼,便看得痴了。

只一眼,女子容颜便印在心上,如同春风拂柳掠过心湖,漾起文思如泉涌——

你在楼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第二天便亲自把此诗交到女子手中,青衣女子一眼没看,便让丫鬟把信还给白衣少年。

少年急眼了,涨红了脸,宛若朝霞,竟然分外好看。他支吾着,紧张得语无伦次:“小姐……小生不才……给你写了……写了一首诗……”

此情此景,唤醒了青衣女子从前的记忆,记忆如流水般席卷而来。

遥想当初,跟那个人在学堂初相见,他也是一样的红了脸……

那时的他惊羡于自己那如瀑布一般的青丝,红着脸说想要用尺子丈量一番!

她豪爽地满足了他这个大胆的要求!

后来他们历经种种磨难,最终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姐……”那个白衣少年轻轻喊了一声,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看到他长得一表人才,笑容依旧带着青涩,不似那些登徒子。女子的态度和缓了很多,让丫鬟奉茶。

毕竟也是将门之女,不似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子,待人接物没有一点小家子气。更何况,此人和那个人甚是相似,她竟不忍拒绝。

卸下心防之后,两人相谈甚欢,甚是投缘。

院子里那棵桃花,居然开了,开得红艳艳。一阵风来,到处清香遍。

一朵花瓣随风飞舞,旋转跳跃,竟飘到了白衣少年的发髻上,格外好看。原来男子簪花也是如此好看!青衣女子舒怀一笑,指着他头上的桃花正欲说话,一阵风起,那朵桃花又跟风摇曳起舞,刚好落到了她自己头上。她却浑然不知,还在笑着说那桃花开在少年头上的样子。少年郎却不由得看痴了——

窗外落花拂柳纷飞,飞满天。窗内落花拂面绾青丝,女子巧笑嫣然,同时也绾住了少年的心。

一朵桃花,就这样从树上,飘到了少男少女的头上,再随风打了个旋儿,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彼此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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