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叹(中)

作者: 欧阳忆箫 | 来源:发表于2020-09-21 04:49 被阅读0次

    04

    学堂里,那支支朵朵的木兰花,好似一幅轻笔淡墨的山水画,清淡恬雅。枝头上的木兰花,或星星点点,或密或疏,或淡或浓,一色的浅素嫩白,清新不妩媚,灿烂不浮华,有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美。


    明月和青松成了众多学子眼中的最铁关系,他们经常会相约在木兰花树下谈经论道。大家都在羡慕着,也都在嫉妒着,不排除也有人在恨着。

    毕竟,在这所学堂里,除了个别特招的贫民子弟,大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后代。贵族之间利益勾结,关系错综复杂,充满着权衡和算计。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可是他俩倒像是这学堂里的一股清流。

    真真的是把一颗完整而火热的心交给对方的,真真的是把自己的后背义无反顾的交给对方的。是那种如同水晶般干干净净,不掺杂一丝一毫杂质的感情。是那种把对方当成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就像爱自己一样的爱着对方,却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青松祖上是回人,他们不能吃猪肉,连猪油都不能吃,还有其它很多禁忌。明月可是吃货,而且无肉不欢,还最喜欢用猪油做的菜。她是野惯了的,百无禁忌。大家闺秀的气质她有,但大家闺秀那一套她不用。

    虽然是不同民族,饮食习惯差异极大,风俗也各有不同。但是两个人,好得就像是共用一颗心似的。

    而且明月善武,青松善文。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强强联手,所向披靡。

    学堂里不管举行什么活动,只要他俩搭档,永远都是榜上第一,毫无悬念。

    明月有时候常常会想,也许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就如同如今他们的青松明月照心间吧!

    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日月与星辉之中,你是第四种难得。

    彼此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世间所有美好都因对方的存在如期而至。


    学堂里的木兰花是明月的最爱,她最爱在树下的椅子上看兵书。风儿阵阵吹过,零零碎碎的花瓣洒落,落在她的长发上,仿佛是一块木兰花色的锦缎在飘舞着。夕阳的余晖为这黑底木兰花色的锦缎染上了金光,格外好看。风拂去花瓣上的尘秽,露出皎洁的华美,那浅白的香气带着微微凉意缠上指尖,随着书页的翻动仿佛在流动,窜入明月的心田。


    青松知道她的习惯,就会让书童带来她最爱吃的蜜露乌梅和鸡腿,还有一壶茶(有时是西湖龙井,有时是云南普洱,有时是茉莉香珠)与她在此对弈。

    棋桌上,你来我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常常是个平局,难分高下。

    “青松哥哥……”

    两个人正下到精彩之处,突然被一声甜糯的呼唤给打断,又见毕萝春一身劲装在周围舞剑。青松眉头微蹙,略有不爽。明月心下了然,贱人舞剑,意在青松,表面却按兵不动。

    每次甄碧莲和毕萝春撞见他俩下棋,都会嫉妒得发狂。特别是甄碧莲,在得知青松是宰相之子之后,便上赶着制造各种偶遇,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青松除了礼节性的敷衍之外,都不怎么搭理她。那毕萝春也存了小心思,不过她段位比甄碧莲略高一筹,每次她和甄碧莲一起使完坏,被诟病的都是甄而不是她。她最近开始模仿着明月的言行举止妄图引起青松的关注。

    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居然在棋盘附近学起了舞剑,还巴巴地跑来让青松指导,明月哑然失笑,没打击人家东施效颦,只是打趣道:“喏,松哥,你的小迷妹来了!”

    青松正想发作,回头对上毕萝春那一脸崇拜的星星眼,却是没了脾气。男人真的很难拒绝崇拜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对方颜值尚可,又好学。特别是像青松这样根正苗红家教极好的男人,更是无法拒绝这样的女人。

    “哎呀,青松哥哥,你舞剑的样子好帅呀!”

    “我示范完了,你来试试吧。”

    只见毕萝春装模作样地比划了几下,招式跟青松教的略有出入,软绵绵的,仿佛风中落叶,随时都会坠地。说她在跳舞吧,她又拿着剑。说她舞剑吧,她又有意无意扭动着腰肢,偶尔还抛来一记媚眼。明月只觉得辣眼睛,暗自腹诽“骚狐狸”。本来如果能把剑术与舞蹈结合起来,刚柔并济也不失为一种美。可是毕萝春是个花架子,仿佛连剑都拿不动,疲软有余,刚劲不足。偏偏她还有意无意露个破绽,偏偏青松那个大直男毫无半点“鉴婊”能力,对方一出错,他就喊停,并且还手把手地教……

    呵,果真是曲有误,周郎顾啊!

    明月把一颗蜜露乌梅放进嘴里,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甜,反而微微泛着酸。这酸意,顺着味蕾犹如疯长的爬山虎,慢慢的爬进明月的胃里,心里。

    “哎呀,青松哥哥,我不小心崴脚了!”那个甜糯的女声再度响起,与此同时她手里那把剑脱离掌控朝着明月所在方向飞来——

    明月心下一惊,刚才走神反应慢了,正欲出手之际,只见那剑在距离她还有一寸之处就坠落,砸在棋盘上,毁了刚才的残局。

    “青松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呀!脚好痛!”

    “明月,你还好吧?”

    这个坏女人,居然还想明目张胆地拿剑刺我,只可惜力道不足,关公面前耍大刀,像个笑话。明月看着棋局被毁,刚想发作,却听见那女的早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局棋。”

    “你没事就好。”

    青松说罢就去帮毕萝春检查脚上的伤势了。

    明月突然觉得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突然觉得嘴里的蜜露乌梅不仅不甜了,还不酸了,简直寡淡无味。

    “呵,男人! 呵,贱人就是矫情!”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遍,可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可能是感觉到明月的不爽,青松象征性检查了一下毕萝春的脚,告诉她伤的不重,就把她打发了去。那贱人倒也知趣,刷完存在感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预约了下一次剑术指导时间。

    “我教别的女孩子舞剑,你会生气吗?”青松若有所思地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明月嘴里说着不气,脸上却没好脸色。

    “好吧,我错了。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是你优先。我本来觉得你并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女孩子,想着把她打发了就过来陪你下棋的。”青松诚恳地说。

    明月本来想发作的,什么叫自己不是小心眼儿的女孩子?转念一想这样不就正好中了毕萝春的下怀吗?然后说:“这还差不多。我就是觉得她挺扫兴的,我们对决正到精彩处……”

    “那我们继续吧!”青松眼里依旧充满阳光。

    木兰花开不语,似真君子,静静地围观他俩下棋。偶尔随风抖落一朵芳华,掉在棋盘上,仿佛也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一决高下。每每此时,明月都会调皮地把子下在木兰花掉落的位置,并且落子无悔,哪怕是一步臭棋,后面再设法补救,反而平添诸多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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