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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外出会议,间歇时在会议长廊与人聊起天气,天气阴冷但没下雨,我有点遗憾:这天气,反正也出不去,不如下点雨。
同行的人竟禁不住点头同意:对对对,下点雨更好,晚上睡在床上都很踏实。
看来江南长大的人,都有点“冷雨情怀”,冷冷的天,屋外刮着斜风下着细雨,屋内烧着小火盆,或者手里捧着小暖炉,有一种冬天万物休眠的宁静和美好。
三十年前,江南的乡下还比较落后,毫无现代工业,连工厂都没有,所有的劳动力都在原始的田野里,或者原始的手工从业者,大约都忙碌春夏秋三个季节,等到千里冰封的时候,朴实的劳动人民都进入了休眠状态。
小时候真的有冬天,零下好几度家里的水缸都会结冰的那种冬天,虽然冰块不厚,不像北方那样可以“冰上走”,拿个勺子轻轻就能敲碎的那种薄冰。最喜欢做饭的时候,跟爷爷奶奶辈的人挤在传统的厨房里——有大铁锅,燃烧木材和豆秸的土灶,熊熊燃烧却转瞬即逝的大火,烧完饭,那带着余热的灰烬,还能再烤个番薯,我们称之为“煨”,这种烹饪方法在其他地方从没发现过。
番薯大家都喜欢说“烤番薯”,吴语却很有趣,说“煨”,并且几乎所有的方言都可以考证。
“煨番薯”通常作为餐后甜点,饭做完需要等个半个小时番薯才能熟,所以饭吃完了,番薯也就好了。
除了番薯,那灰烬通常还有很多用处,大多数与“保暖”有关,最后也会跟随着春风归入大地,开始新一轮的生命轮回——据说那“毛灰”还是十分好的天然养料。植物燃尽的灰称之为“毛灰”,若燃烧的是木头,就不是这个叫法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叫法)。
暖手的炉子是金黄色的,材质是“铜”,里头装着热水,使用不当会烫伤,所以妈妈总是用块布包着,或者等到不那么烫了再给我用。睡觉是一件美事,尤其是冷冷的天搭配暖暖的被窝。
现在的冬天也是冬天,是江南几乎没有零下但是依然冻得瑟瑟发抖的冬天。习惯了到处都有暖气,再钻进冬天里时,耐寒性就差了很多,就觉得寒气逼人。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人也就越来越娇气了。说南方冷的人,是真的不知道二三十年前的江南的那种冷。
不过,无论是什么时候的冬天,我依然喜欢在冷冷的天,钻进暖暖的被窝,最好再下一场雨,虽没有黑瓦上传来的悦人的雨滴声,但是曾经记在脑海里的声音,总是会伴随着冷雨从记忆深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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