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刚洗完澡出来，母亲打来电话。我心里瞬间闪出一些担忧，拿起手机，愣了几秒钟，按下接听键。
母亲说：你大舅凌晨走了，你是否能请假回来一趟？
我吞吞吐吐地说：不一定，我问问领导吧。
母亲说：如果请不掉假，就别回来了，我就同你大舅妈说，你不好请假。
我说：我问问吧，能不能请掉假，晚上告诉你。
母亲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想到即将回去过春节，实在不想现在请假回去，没与领导说。晚上时，给母亲去电，告诉母亲，现在请不掉假，等过年回去时，去他们家看看。
母亲说：管（可以），过年去。
挂断电话，心里责怪母亲，不该把这事告诉我。我与大舅一共没见过几次面，哪有什么感情，他去世与旁边的邻居去世，有什么区别？你直接回绝掉，就是，何必打电话来问我回不回去。我回去，又不能给他祷告祷告，我不去，不得落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帽子。
别说有没有感情，实际上，我特别不喜欢这个舅舅，小时候我们家条件不太好，每次去他们家，他总用一副厌恶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打量，仿佛我们会偷走他家一些什么似得。
其实，他家的条件也一般，家里有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时候，他们家靠捕鱼和打点临工为生，收入可能也仅够糊口。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大家的经济条件也都慢慢得到改善。而他们家，却越过越穷，原因，除了好吃懒做之外，一家人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好容易盘下来的沙石场和船只，都被用来了赌博，并欠了一屁股债。
我自从懂事，就特别讨厌去他家，之后，不仅不愿意去他家，甚至有些厌恶他们家的人，从大到小，有一个算一个……
前些年，逢年过节，偶尔还会去看看外婆，这些年，几乎没去过，不是不想去，只是一想到他们家人的嘴脸，就特别反感。
两年前，听母亲说，大舅被查出肺癌，肺被割去一大块。我不意外。按他的生活习惯，即便不得肺癌，也不可能长寿，烟抽得凶，酒喝得凶，孩子不省心……
有那么一刻，我似乎理解了大爷在爷爷奶奶去世时的行为。奶奶病危时，大爷从外地回来，而此前，他大学毕业留在外地，几十年只回来过一两次，他在家待了一周，便责怪不该把他叫回来这么早，一周过去了，人还没去世。
当时，我很不理解，躺在床上，即将死亡的人，是你的母亲，你居然盼着她早点死，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几十年不在一起，怕是连基因都变了。为大舅的去世，痛哭流涕？真不会演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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