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絮语（万老板趣话苏州之三十二）

评弹絮语（万老板趣话苏州之三十二）

      论艺术门类之多样、内涵之丰富、表演之细腻、效果之独到，评弹胜于大鼓，只是囿于方言区域的相对狭小，评弹听众不多，其影响力就不及大鼓了。

      近百年来弹唱《三笑》艺术成就最高的弹词艺人徐云志，原名徐燮贤，小名荣生，艺名徐韵芝，19岁时自己改名“云志”，寓“凌云壮志”之意。其从艺经历亦足证他志向非凡。幼时家贫，出生在苏州大太平巷，7岁入私塾，11岁迁居曹胡徐巷棉花弄，这一带为丝织工人的集居区，从小随工人习唱小调、小曲。14岁投师夏莲生学弹词《三笑》，为生计，乡村桥浜四方奔波，多次受到书场老板的冷遇。后综合各种元素，广泛吸收民间山歌、小调、京剧露兰春唱腔、小贩叫卖声、石工打夯歌、道士堂名、僧人诵经等音乐素材，创造了圆润软糯、婉转动听的“徐调”，终成一代名家。

      严雪亭是徐云志的学生，为了学到先生弹词艺术的精髓，有时为赶近路，曾经夜渡苏州葑门河浜，吃苦精神十足。坚持学艺八个月，即成一代“评弹皇帝”。严雪亭会说三十多部书，当红时期，收入可观，一人挣来能养活合家老少五六十口之多（据说某位说《三国》的评话名家，赶场子，连轴转，一天下来要说十五六个小时，其收入抵得上一名匠人几十天的工钱）。“文化革命”时期受到造反派的严重迫害，晚年风瘫在床，生活失去自理能力，估计神经也有失常之虞。但当家人为他修剪指甲时，严雪亭弹拨丝弦的那个手指头，会潜意识地收缩回去，绝不让人修剪，大概他是以此独特表示，向外人反映其“有朝一日，重登艺坛”的坚毅心声。其情可哀，其志弥坚！

      张云亭是周玉泉的师叔，弹词演员王子和之弟，原名王子畦，因入赘张姓而改名。平时非常注重积累，只要听到贩夫走卒有什么接地气的好“话头”，脑子中电光石火灵机迸射的巧“词珠”，即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壳子，随手写上，丢入纸篓。经长期艺术实践与生活积累，张云亭形成自己的“活口”说书法，除官白、唱篇、书路固定外，能视不同听众自如变动书情及说法，且擅阴噱，以“小卖”取胜。临终，张云亭叫来学生周玉泉，叮嘱说道：把纸篓中的香烟纸好好整理整理，内中自有“神来调”！

      评弹艺人之佼佼者吐纳功力堪与气功大师媲美，一声呵斥，可击穿包裹在空碗外面的双层牛皮纸。声仿“马嘶”，可领众马嘶鸣；音造“海啸”，能盖大海喧腾。

      蒋月泉素有“蒋一年”的雅称，意谓他即使不看脚本，也能连着说上一年时间的弹词。哪像现今的“暴出笼”，只会说个十五天，到了第十六天，就腹中空空，空空如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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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