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小故事五十天之前就再没动过了,在此辞旧迎新之际,焦虑集中爆发之时,我决定换一种策略,写多少发上来多少,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总比一直闷在我的文档里对我的激励作用强一点。
当你坐在一个下午的田径场看台上时,你能看见一整个儿的美好世界。在阳光下,青春期的孩子们在塑料草皮上奔跑、欢笑,一圈儿的跑道上有牵手散步的小情侣,不时皱着眉躲开飞来的足球,也有打羽毛球的同学们,不管技术怎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就能吵吵嚷嚷。你本来还能听到这一整个儿的美好世界,只是如果你待久一点,你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田径场四面八方传来的喧闹声渐渐成了你脑海中的背景音。在这一整个儿的美好世界之上,你不自觉地浮起笑容,已然意识不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但一段时间后你的理智可能会逐渐回笼,你猜是因为大脑对这种不真实的美好起了警惕。你开始想,那边那个女孩儿的母亲可能刚因为贪污进了监狱,这边坐着的安静男孩儿可能正经受着校园霸凌,再那边的女生以后可能被裁员失去生活来源,再这边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男生可能是已经浮现出油腻气质的那种富二代。这才应该是美妙青春幻想遮盖下的那个真实世界。
而中二病患者,杨益,正忠实地活在第二个世界。
杨益正和女朋友手牵着手走在跑道上,身边的女孩儿不时抬头对他露出明媚夸张的笑容,他也不清楚他们在聊些什么,但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流过了一圈又一圈,总之是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吧,虽然他的女友看起来挺开心。经过的朋友们纷纷打趣起哄,怒斥他们光明正大地撒狗粮,还有活泼爱开玩笑些的朋友大喊FFF的战士们上啊之类,他也阳光地笑骂回去,加上些没意义的话。他心底知道,其实那些朋友并不关心他的爱情,不过是客气罢了,大约是校园里的商业互吹吧,他们才不关心他的爱情到底怎样,如何发展,除非他陷入吵架出轨类的剧情那些人才会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而若没有这些情节,校园里的爱情故事就会像它本身那样,平庸无趣得过分。
而作为一个中二少年,杨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平庸无趣。不得不说,杨益已是中二少年里现实的那一拨。他知道这整个世界的聚光灯不在他身上,至少现在不在,以后也不会只在他一人身上,他只想努力在舞台上分一杯羹,起码拥有小小的一束追光,像希区柯克的电影那样,起码是一个小小人群中唯一转过头来的一个。然后会有那么一些人发现他,即使只有四五个也好,会对他产生一些些好奇,转头去研究他的故事,然后称赞他的某些独特品质,为他写些煽情的文字,称他是个传奇。他对三毛、王尔德、张爱玲这些名字熟稔于心,又或是卡波特、纳博科夫、卡夫卡,再不济也要是林徽因、王小波、顾城。他每每在各种地方读着这些人的生平,如痴如醉,沉湎于ta们跌宕曲折的人生经历和迷雾中的丰富感情,但最动人的显然是撰者对ta们的赞美和仰视,其它读者们认真的留言和分析。杨益一心一意地要做个这样传奇的人。
杨益看着身边正说着什么的女友,总归是朋友最近发生了什么哪个老师如何如何有趣周末要不要出去约会之类的事,这样可不行,他心想,这样的恋情完全不值得拿来分析讨论,即使有出轨意外怀孕之类的情节也不行。
从这个下午的田径场看台上你还是能看到沿着跑道牵着女友的手慢悠悠走着的他,是对普通的幸福的校园情侣啊,你想,说不定还会感叹,以后就没这么天真纯粹的感情了啊,真美好啊,然后你也许会想到社会上的复杂,和正与种种难堪现实纠缠着的爱情,当杨益想着“这样可不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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