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岁的爷爷走了三年多以后,101岁的奶奶也走了,在他们之前走的是59岁的老爸,人长大、变老的另外一个标志就是开始面对越来越多的离别,而面对这种离别,除了束手无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昨天早上6:29接到老弟的电话,迷迷糊糊中听到奶奶走了的消息,顿时浑身冰凉,平时只要两件薄薄的长衫的天气,穿了一件加绒的打底衣、一件外套和一件长衫外套才堪堪觉得不冷,出门前还不忘记带上一顶帽子。
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到此时,这两天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度过,指挥全局的小叔叔婶婶,满场穿针走线、承上启下的老弟,声音洪亮到处搭把手的水泉叔,满头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声音永远透着平静的赞叔,八十几岁了仍然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的大姑姑,微微踉跄着往前走、双手因痛风严重变形的二姑姑,一年不见似乎干瘪了许多、怕冷、讲话声音又小却一直在关注着我的三姑姑,年轻时泼辣、如今却豁达的小姑姑,还有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们,来帮忙的村里的邻居亲戚们……他们的脸孔有的依然熟悉,有的却变得陌生,他们曾经生动的活在我孩童的记忆里,如今大多变得越来越陌生。
也是啊,自从读书,工作,嫁人后,在村里行走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人好几年才能见到一面,长久时间没见面,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有好几个老邻居,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稀疏的头发,同样稀疏的牙齿,如老树般弯曲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精气神的面容,以至于我辨认起来底气不足,常常得偷摸的附在其他亲人耳边悄悄确认,大家都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含蓄地表露着内心久别重逢的喜悦,唏嘘和感叹只能悄悄的在心底流淌回转,岁月是把杀猪刀,但看人下菜碟,有的手下留情,有的手起刀落。
在这样的场合里亲人相聚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境,不像上一次家族大聚会,那是在奶奶100岁大寿的宴会上,在那样的场合里才能放声欢笑,连孩子们的嬉戏都是那么的肆无忌惮而无人会加以制止。昨天和今天是离别,大家用这次的相聚最后一次送别奶奶,感恩和怀念这位百岁老人带给家族的所有一切,从此山水不相逢,偶尔的相见只能在梦里。可即便如此,相聚总是叫人欢喜的,亲人的近况,对自己处境的调侃,网络上的各种好梗烂梗,孩子们最近的学习状况,我们甚至热切地讨论了中医的博大精深,我们是如此喜爱着彼此,以至于好几次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旋即反应过来,赶紧收了声去,低头饮茶切换情绪。
即使是这样,我并不觉得这对逝去的人是一种冒犯,爷爷奶奶和天上的亲人们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得有多开心,这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家族,每个人都尽力地奉献着自己的一份心意,不管是哪一种聚会,我们的心都向着同一个地方。
先生偷偷的观察了我好几次,怕我悲伤过度,他刻意请假了两日来回来陪我,和大家相处融洽,这份幸福我都偷偷的收在心底。
下午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背对着窗外暖和的太阳眯了一小会儿,24度的今天,虽然没有盖被子,但是后背传来的温热驱散了这两日的冰冷。
奶奶走好,和爷爷爸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无病无灾,身轻体健。
2024年12月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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