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公的葬礼上,你为什么都不哭?”我妈用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等了好久不见我回答,她终于忍不住了,“外公手把手地把你拉扯大,他真是白疼你了。”而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年大一课上,我突然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我外公病重让我赶紧赶回去。
一听到“外公病重”我就懵了,也顾不得同学老师异样的眼光,满脸泪地从教室跑了出去。好友拉着我去教务处,我才记起请假这回事。
艰难地挨过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我飞奔向医院。
到了ICU门口,表姐看到了我,拉着我的手臂跟我说着什么,可那些话从我左耳进,右耳出。我的眼睛一直望着病房门口,心里裹了一层乱麻。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着我爸我妈大姨他们说了什么,我妈和大姨揉着红肿的眼睛都看向了我。我爸着急地走过来拉着我走到我妈面前。然后我妈领着我走进了病房。
外公更加消瘦了,脸上的骨骼分明,眼窝也凹陷下去了,脸色是黯淡发青的,鼻子和喉咙里插满了各样导管。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地掉下来。
我妈把我拉到外公床前,在外公耳边说着。外公的眼皮动了动,可是没有睁开眼睛。我只能傻傻站着,一句句地重复叫着“外公,我回来了。”“外公,我回来了。”
外公还是走了。
假装痛哭流涕,我真的不会按照习俗操办丧礼,出丧。
我捧着外公的黑白遗像,跟着前面的人,一直走到山头。我妈和大姨她们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我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们把外公的骨灰盒放进去,然后封起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也好像干涸一般流不出半滴眼泪。有些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小声交谈着。我看到了,但还是呆呆地傻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丧礼结束第二天我就回了学校。
暑假时我回了老家。
走到菜地里,外公种的各种蔬菜都成熟了。
走到果园里,外公十几年前栽种的桃子树、桔子树、柿子树和柚子树,都迎着阳光,长得极热闹。
走回老屋里,那外公常坐的躺椅上还放着那床薄绒被,
那外公最爱看的书还放在书架上,
那外公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每天还在播放着,
那外公亲手种的药草在窗台上长得很茂盛。
可是被外公从小牵到大的手掌,却也再也感受不到外公的温暖。
假装痛哭流涕,我真的不会我失声痛哭起来,外公是真的不在了。
我捧着窗台上的药草,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进花盆里。
外婆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 在至亲的葬礼上不会是最悲痛的,物是人已非才是最悲痛的。
如果不是在熟悉的场景环境中,我们很难感受到亲人的离世对我们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至亲用过的东西,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都会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哭,是我们的一种情感宣泄。但是,不哭,并不代表我们不悲痛。我们只是“临穴频抚棺,至哀反无泪”。
假装痛哭流涕,我真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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