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很热,裕罕见地穿了短裤。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了走廊里。他和两个同学围在一起,我故意停留在距他们一两米的护栏,假装在看花坛里的假山,耳朵却竖起来听他们的谈话。
“你腿上的疤是怎么弄的呀?”卓不经意间问道。我的心微微一震,随后小心翼翼地回过头。裕的右腿上有一条颀长的疤痕,从大腿内侧蔓延到脚踝。像是雕刻上的一朵蜿蜒绵长的牵牛花。
裕满脸通红得低下头,小声解释道:“小时候不小心……” 我突然间心里一阵揪疼,恨不得冲上去一人甩一个耳光,关你们屁事儿。但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做这件事儿,毕竟我们连话都没说过。
从此以后,裕再没穿过短裤了,即使很热的夏天。
那一下午,我无法发集中精神听讲,眼睛时不时瞥向裕,他听得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只是嘴唇抿得很紧。老师让我们自己演算的时候,他紧紧咬着笔头,腮帮子鼓起,青筋隐隐若现。放学后,我故意走得晚。他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只是桌角躺着一只咬烂了的笔头。
回家后,甚至睡梦中,我时常看到那一朵蜿蜒绵长的牵牛花,和裕满脸通红地垂着头,眼神闪躲,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鼓起勇气尝试了一回,可结果,还是最初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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