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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先生本是企业的管理层,又是西京土著,讲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年轻时考入铁道学院,分配到国企,是当时的天之骄子。
下班坐一堆饮酒拉话,聊起旧事,讲起当时组织优先发展他,还是一脸的骄傲。他又是第一批下海的人,现今亦算是成功人士,老来到南山下站三尺讲台,传道授业,倒是安然。
有段时间,他聊起班级聚会,在这之前已吵吵了好久,终在老班干的撺掇维持下成行。他早已订好机票,说起即将的聚首满是期待。
待他回来时,又说起此次远行,桌上还温着他特地带回的万三肘子。沈万三助皇帝修城的故事我听说过,万三肘子倒是第一次尝到,温糯可口,像是老陕爱吃的粉蒸肉,跟大荔肘子味道迥异。
几十年未见,旧情未断,又添新意。相聚之情有各种欣喜、万千感触,也有着各种遗憾与失望。
岁月渐磨去了激情与梦想,日复一日中世故平俗,半百相聚,眼睛便不再盯在脸上。L先生说拉他去周庄玩的老同学还开着一辆捷达,看来大上海亦不是遍地黄金。
他说起前面有远嫁香港的同学来陕时,他还热情去迎,结果同学家人倒是冷漠相对,让他感觉人情冷暖,草草聊了几句放下特产就起身辞别。
他后来补充道,同学老公不过是倒卖高仿名牌手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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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毕业十年有余,前一阵群里还议论聚会一事。有人提议班长组织。班长是我舍友,也是我的下铺,经年未见,他已移民澳洲。他有心玉成,但我们私底下说起,都道很难。
班是一百多人大班,各有小圈子,更况十年来鲜有联系,变成什么样都难认得了。
适逢十一假期,有人提议西京相聚。群里便也多出许多称呼,黄总、王处、刘局、李秘,虽有玩笑在里头,但还是有染世故,半真半假起来。
转眼十一已过,群里也一星半点地聊,但却没人再提聚会的事了。一别千里,历久未见,记忆的那点东西封存在心底,亦不是坏事。真正见了,交换名片,互相问寻,倒从实用处打算。是有用,但也仅是有用了。
自然,这里亦有另类的玩笑,青春挥洒的情感憾事,也是再见的缘由。再相聚,或许能一叙前缘,再圆旧梦?
可人倒底还是一年年老,有次回凤城,老同学坐一桌上,彼此面熟,却已叫不上姓名,只能点头示意,尴尬非常。
前一阵,好事的人又拉了微群,五百人的大群里全是一级的,七嘴八舌,相见恨晚。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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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丰中的教学楼扒掉了,有次暑期我还去里面转,拍了几张照片,便匆匆离去。大学时候,新建了校区,我们却在老校毕业,新校区里毫无寄托。一晃西京呆了十四年了,这个城仿若是我的城,但历史穿梭,城还是城,人来人往,又有谁人记得住我?!
所谓记忆,无非是怕被遗忘,我的国、我的城、我的校,不过是自欺欺人。乔布斯在离别时最怕无人惦念。他写道“我生前赢得的所有财富我都无法带走,能带走的只有记忆中沉淀下来的纯真的感动以及和物质无关的爱和情感”
不过想来,大概是这话从乔布斯嘴里说出来才会引人关注吧。
商业上的成功是不是代表了所有的成功?成功的文化名人与成功的商人是否也是拿钱来衡量?这值得玩味。
相比之下,同学聚会便落入了这种俗套。权势与金钱,功名利禄中的攀附与拉拢,上演了多少人间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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