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文 | 但行莫问

        每逢年过节就会和父母回故乡转一下，看望一下村里的长辈。有位隔壁大院的奶奶原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夭折了，老三就是这位三叔，他是我们家乡最大的官。

        三叔长得高大魁梧，样子很周正有些像最近很红的那个张嘉译。他从镇上的供销社社员干起，主任、社长、乡长、镇长、县长……真的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但是家乡村落里没几户人家以此为傲，因为很多人找三叔办事走门路时都碰了一鼻子灰，恼怒带来的就是疏远和恶语中伤。其实秉公执法的三叔还能干更高的职位，但他可能走错了两步路：一个是当县长后给自己村子里修了一条又宽又平的柏油路，他可能是觉得自己不能帮村里人走后门办事，但可以修条路鼓励村里人跑运输做生意致富吧，却因此招致其他乡村领导的嫉恨；再就是三叔结发妻子因为没有学识文化，终因观念隔阂而离婚了，原三婶带女儿走了，三叔后来娶了一位年轻的女下属为妻，这更让那个时代的人们所诟病。没得到实惠没走成后门的村民也以此说道三叔为人冷漠无情，抛妻弃子乱搞男女关系。后来三叔似乎就变了，他离开去了另一个县城干一把手，他身边聚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挖沟渠修水库，建大楼搞地产……业绩频出的三叔没几年就提拔到了市里任职，新三婶也去了市财政局，据说新三婶的一大家子人都搬到市里了，有文凭的去了药监局或外事局等炙手可热的部门，没学识的则去了大工厂领工资……后来乡里乡亲都知道了无不哑然。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听父母说起这个三叔和新三婶后来一直都没要上孩子，最终领养了新三婶表妹的一个女儿。他们住在一栋很大的别墅里，新三婶的妹妹和妹夫和他们住在一起，一个做保姆收拾家和照顾他们，一个开车给三叔当司机。原三婶和他的女儿没再认过他这个父亲。三叔虽然天天上新闻上报纸但其实过得应该一直很郁闷。他的身边似乎围绕着很多很多人，他的身边似乎又没有几个人。三叔去了市里后也没再提正，一直干副职直到退休。据说三叔退休后门可罗雀，有次得了大病去北京治疗都没啥人陪伴……

        这年年初又陪父母回老家，听人们说起隔壁老奶奶过世后三叔就不再回来了，偌大的庭院荒废很久了，也不知道三叔现在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