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段玩笑的图文,在无意间刺中了我回忆世界里某根纤细的神经.
八十年代,我们读高中的时候,阿真写信来邀我到东张玩,那么相似地说,她已把钱准备好了.
那时信件是唯一的联系方式,一个约会从发起回音确定至少要十来天时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没有临时反悔,无论谁失约都将背负严重的信任危机。
酷暑骄阳下骑十多公里自行车腼腆地相见,阿真扎两条长长的马尾,飘在双肩前,笑的特别甜,给我看二张崭新的压的平平整整的二元纸币.
在那个还使用分币的年代,四元对个农村学生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我甚至能想象阿真如何从本不宽裕的伙食费里一点点省下来的样子.
阿真用这笔钱买赤豆棒冰与我分享,买一种叫鱼皮花生的奢侈零食和黑仁的大南瓜子,我每每要付钱都被阿真倔强而坚决地挡住.
那时的植物当然也象现在一样茂密,应该有兴奋的夹竹桃,安静的荷花,从容的合欢,慵懒的木槿,可惜年少的我并没注意,唯一清晰的是蝉声起伏,静谧的热闹和现在无处不在的噪音有太大不同.
傻傻的我们在小小东张街转了个遍,然后用阿真的钱看了场电影,我忘了电影片名和内容,昏暗的礼堂里,我稚嫩的手被一只溫软的小手轻轻握往,阿真以此表达了她对我的全部好感.
而握手,也成了我和阿真唯一的一次亲蜜接触.
数十年后看到图片里凌乱的纸币,突然就想起阿真信里说的钱已经准备好了,和那二张崭新平整的二元纸币,温软的小手,象芝麻馅的糯米小团子,象煮的烂透的冰糖银耳汤.
杳无音迅的阿真呢?那两挂马尾是何时剪掉的?都不得而知,我能做的,唯有祝福.
年少的青葱岁月,能有所记得,很好;记不得了,也好;若你不记得,更好.
阿真的纸币五月二十四日,阴,空气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尘霾,侵扰着小小的心情,一路往北,长江水混浊,夹带的,也许是青藏高原上的一粒泥沙。
念念不忘,家里那八株蕃茄树,结出了青涩的果实,它有充足从肥料,加上这几日雨水充沛,再过几天,晒上几个艳阳,它就要泛红了。
江水向东流,我往北走,美好时光里,长江与我重逢,我与北方邂逅。
阿真的纸币 往北龟速前行,走的是204国道,重温二十世纪时重型货车走过的老路,不对,204改成新道,与原先的路有所偏离。公路上,落满了灰白蝴蝶的尸体,它们并没多大在意,依旧在车头翩翩。
往北,日光和缓。
阿真的纸币 五月二十四日,滨海,晴。还好,这几个中文字都认识,七拼八凑弄成功,我们被关在银行里,行长说,干完活帐不结了,抬一个铁箱吧,我不知道这生意合算不?算了,想想后来生意,从了也罢。
最后还多了一个B,我不知道怎么装了,偷偷藏口袋里,出门扔在垃圾桶里了。
好啦,抬个铁箱到饭店里,小酒喝起,大滨海果然不错。
阿真的纸币三年前,我真的在滨海装B。
阿真的纸币二年前,那位在上海戏剧学院读书的小姑娘已经失踪很久了,两年后的今天,依旧没有消息。
想起有关她的传说,十来岁时从二楼跳下受伤,为什么跳楼?她的标准答案很简单:我要飞。
所以我想,她是个浪漫的小女孩。
所以她报考了上海戏剧学院。
那么她在海边失踪,多半是想着遨游大海了。
她或许已经化成美人鱼,在无垠的大海里快活的嬉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