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出现了百年难遇的饥慌。
我们家有钱,不怕,可以用大量的鸦片从汉人那里换来粮食。
但钱救得了一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还得自食其力。
可问题是,到底是种粮食还是种罂粟呢?这下可难倒我们了,马上要到春天了,要知道:人误农一时,农误人一年啊。
我们属于中部,我们等着看南方的动静,北方的又在等着看我们的动静。我们打听到:南边的土司都种了罂粟,那我们该种啥?
多种粮食还是多种罂粟?只种粮食还是只种罂粟?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家分了两派。
我哥哥极力主张多种罂粟,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钱。
当我爹征求我的意见时,我脱口而出:多种粮食。我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是闹饥荒的时候,有粮食才是硬实力。
饥饿最怕的是啥?不是饥饿本身,而是百姓由于饥饿而造成的恐慌,有可能会引起暴乱,那时候钱根本不管用。
就像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多人在一起讨论死亡这件事,而引起的人们耐心的恐惧。
就像我们经常遇到类似的一个问题:当你迷路在沙漠里的时候,由于饥渴生命受到威胁时,给你一碗水和一万块,你选择哪个?大家都会选择水。
除非你是夏洛克。
我爹居然也同意我的看法,就这样我家按时种上了粮食。
而北方的土司们就没这么幸运了,霜冻也按时来了。有农业常识的人都知道,耽误了一个时节,那耽误的就是一整年的收成。他们没办法种粮食,只好种了罂粟。
大伙都高兴,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这预示着来年肯定会是大丰收,粮食价格就会比罂粟还贵。我们这算是垄断吧,粮食的定价权就在我们手里。
这一碗水真会变成一万块,还不止一万块,有可能是一百万呢?
我哥气坏了,为啥?
因为我高兴了,我高兴是因为当时的建议是对的,那就证明他是错的。我哥一直以来自诩是最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咋可能犯错误呢?咋能允许自己犯错误呢?自己还不如一个傻子?
我哥哥咋就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呢?其实,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斗大的字不认半个,平时就两大爱好,不是于老师的抽烟和烫头,是女人和枪杆子。
可能是我得意忘形了吧,跑到我哥的面前嘚瑟,我一直以来自己是很谦虚的,可能这天是头脑发热吧,被我哥扇了一耳光。
这是我哥第一次揍我,也是我第一次挨打。
不疼,不是我贱,我也不行郝,是真不疼。
我找了很多人验证,得出的结论是:凡是怀着仇恨打我的人,我都感觉不到疼。这算是金身不坏嘛?算是超能力吗?
哈哈,这世上还有啥让我害怕的?还真有。
做梦,不是白日梦,就是晚上做梦,老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梦到自己往下掉,下面就是大地,但怎么也掉不下来,吓死宝宝了。
就像在你头上悬着一把剑,要是它掉下来,也没啥怕的,但就这么一直悬着,这个过程让人恐惧。
以前怕老鼠,现在就怕这个梦。
老鼠是真实的,而梦确实虚的。
有时候虚的东西比真实的还要可怕。
到了秋天,果然是大丰收。
先是小麦,再是玉米。
照我哥哥的说法是:这么多粮食,会把仓库撑破的。我能听出来这种酸不溜秋的话的意思,我能听懂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我的小宇宙爆发了,瞬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免除百姓一年的税收。
说出这句话,连一向不会说话的书记官翁波也惊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从里面看到了惊讶,当然还有赞许。
我爹惊得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说:你不想咱家变得更强吗?
我说:做人要知足,你在强大有啥用,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土司,又不会变成总统。
我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我知道他在想啥。
在想过去。
过去有很多土司想出了很多把自己变强大的办法,不断地扩大自己的领地,不断地灭掉别的土司。结果呢?还是被政府收拾了。
孙猴再咋变也逃不出佛爷的手掌,蚂蚁再咋吃也变不成大象。
我哥是个好动不好静的人。主张打仗,最好是天下只剩我们一家土司才好。其实,这也能理解。在他的眼里,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干嘛非得动脑经呢?
这样不仅费脑子,还掉头发。
我爹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土司,一个优秀的领导。就是因为他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但采取了我的建议,还把我哥发配到南边边界执行任务去了。啥任务?
修一个大房子。但是有个要求:这房子前面必须要有水,还要有草。
我哥问:修这干啥?放马吗?
我爹让他先修,修起来就会知道。
过了几个月,房子是修好了,但问题还没想出来。
就这智商令人捉急呀,就这还想当土司呢?连我一个傻子都知道了。
有时候我在想:其实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我一个看似傻子的外边,却拥有一个超越正常人的脑子。
给了我个一个看似正常人的外表,却让他拥有傻子一样的智商。
其实,应该是要反过来的,因为他才是我爹的继承人啊。
他自认为很聪明,但却不知道:其实,打仗是一回事,懂女人是一回事,当好一个领导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办法,我爹又让他去了北边。
我爹天天盼着我哥能早点回来,终于等来了亲人。
但不是我哥,是另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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