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

数学科学学院17级免师班赵子文

    “咚！哗啦！”

        57楼的玻璃碎了，房间里的中年妇女被吓了一跳，“谁家的孩子，踢球踢上天啦！”当然不会是足球飞上57楼，是我——一个头上长犄角、背上长翅膀，只有一只通红的眼睛，身披一层布满血斑的坚硬甲壳的家伙。我在逃命，仓皇地逃命，一只眼睛，怎么也没看到这座挡路的摩天大楼。“我的个脑袋哟，怎么连你个硬玻璃也想要我的命啊！”看着玻璃上映射的面孔，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很久很久以前的我，从没有如此狼狈和丑陋……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幽深的黑暗，群星散发着迷人的淡白色光芒。但一切都不及地球，那么美丽无暇、通透晶莹，那淡淡的水蓝色，带给她静谧之美；那交错相间的纹路，让她更显沧桑，神秘而不可捉摸，美丽而耐人寻味，这就是那个给予我生命的星球。那时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水光粼粼，还记得我常在溪边梳理那身光亮的羽毛。

        直到有一天，一种有双腿能行走、有双手能创造美好的生物——人类出现，是的，起码那时我认为人类的双手可以创造美好：他为我创造了一片片绿林，我为他传花播种；他为我赶走一头头野兽，我为他歌唱鼓舞……那时的我们融洽相处，似乎能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可理想丰满着，现实却骨感起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这位人类朋友变了：他变得越来越躁动和不安了，他变得越来越自私了，他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了。在他的眼睛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字——利益。他可以为了利益不住地往空气中排雾放烟，来不及顾及曾经的一尘不染；他可以为了利益不断地向水中排污放土，来不及顾及曾经的水光粼粼：他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我，再也记不得曾经的情谊，再也记不得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直到把我逼上了绝路。

        我开始逃，渴望着能在这个星球的一角找到一个世外桃源安身栖所。

        终于，饥渴难耐的我饮了长白山的水——那个曾人人称颂的“圣水”。可正是那早已发黑变质的“圣水”，给了我这个难看的犄角和这只通红的眼睛。看着水中勉强映射的倒影，我仓皇逃走，我要离开这个夺走我容颜的怪地方。

        我接着逃命，不敢停下来。

        越往前的天空越阴沉，远处的空气灰蒙蒙的，好像一块几天没有擦的玻璃，把整个世界都罩在里面。一米开外的地方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了，看上去雾霾遮蔽下的世界那么扑朔迷离。一辆深红色的奔驰正在马路上开得飞快，刹那间，一声长长的刹车声让空气瞬间凝固，鲜红的血以后脑勺为中心向四周慢慢地散开，在这浓浓深雾中依稀可见。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女子，我不寒而栗。

        我接着逃命，不敢更不能停下来。

        突然，随着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世界在这一秒定格。流水与泥土携手涌下，气势汹汹，似乎要淹没这世间的一切，人类的哭嚎声顿时响彻山谷。死神预定的人，那千百条无辜的冤魂，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流沙卷走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所有美丽的梦想没有了支柱。踏遍废墟，寒气逼人，满目疮痍，我要离开这个灾难之地。

        我接着逃命，极力躲避这个可怕的人类世界……

      “嗙咚咚锵——”

        工厂机器的启动声将我从一路的回忆中带回现实，望着玻璃中的自己，听着这刺耳的声音，我很害怕，我的逃命生涯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