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安非冥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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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祸兮两相倚，
欢歌痛悲结连理；
塞翁得马折儿足，
安知非存冥冥意？……………………………
天刚朦朦亮，隔五六步就辩不清楚谁是谁来；张愚早早站在羊市里，聆听悦耳的咩咩叫声，满心欢喜的瞅望可爱的羊群。
终于可以养上一群羊了，张愚有压抑不住的欢喜。自儿女都安排了工作，也成了家，两个孩子再也没和他张过嘴，几年下来，张愚不仅不再紧手紧脚过日子，还有了三千块钱存钱。
张愚是个闲不住的人，既使家里日子好过了，也不会就这么熬岁月。张愚合计着，他老两口以后年龄大了，再和小青年比力气实在是不明智之举，等着孩子来养老又不是农家人的作派～他们没有养老金啊！于是就决定买十来只羊来喂，老来也能指望它们养老送终。
羊市在集市北头的河滩里，是个夜猫子集，早上八点就散市，取而代之是猪市。这不算大的地方竟然能做成两种买卖，就不知道是古已有之还是管理员的创新。
张愚早就打听过，买小羊要买腿长的栽棵（栽棵：指羊崽），长得特别快，所以他专往大羊群里看。他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满集市的羊儿也估量了差不多，这时天已大亮了。
也是一个六十多的老汉，看样子身体很硬朗，撵来了三四十只羊。羊儿恋群，在集市上抱成团，不肯分离。里面，就有二十多个羊崽，不用问，是来卖小羊的。
已经有好多人都看上了他的小羊，在他的周围围观，不时还有人向羊老汉讨价还价，但还是观望的人多：他要得价钱高多了，让人如食鸡肋！张愚看得真切，就信步走到了羊老汉跟前，有意无意的问道：“兄弟，你这羊比别人卖得好贵呀？说说贵在哪里好不好？”
羊老汉先不搭话，上下打量着张愚，把张愚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正尴尬，羊老汉却点点头，说：“货卖要茬，老哥是真买羊的，先别啦价钱，看好羊再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卷，主动递给张愚。
张愚一看人家这么客气，忙微弯腰去接，嘴里也客气道：“抽你的吗？”一面快速摸出打火机，凑到羊老汉嘴边；羊老汉不怠慢，用一只手挡住火苗～其实并没有风，纯粹出于礼貌。 张愚随后点上烟，羊老汉靠在一棵柳树上，长长吸了一口，但并急着吐出烟来；等了了四五秒后才慢慢喷出来，很舒服的样子。他这才对张愚说：“老哥想喂羊？”
看样子羊老汉就是实诚人，养羊不是新手，张愚夸赞道：“兄弟眼真毒，我还是故意装过路的样子，你都看出来了，好眼力！”张愚就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静等老汉的看法。
羊老汉听完张愚的话，手一拍大腿：“老哥看的高，养大了孩子又不给孩子负担，和我一个想法！”老汉的儿子也早已自立，他把所有的土地都给了儿子建大棚，自己就赶着羊放羊，老伴给儿子看小孩；虽不大富，却也衣食无忧，略有余富，过的逍遥优哉。
老哥俩啦的热乎，竟然绝口不提买卖羊的事，惹来众人听他俩说书。张愚对老汉也是非常赞同：“兄弟说得太好了！不瞒你说，我俩孩子都上学到二十八九，自己能混了，可咱也不能闲着呀？你看现在还有几个人蹲在家里装老头？咱们也得跟着时代走吧？趁能动弹不混下点东西，孩子也说你没料，说咱一辈子就是留下了负担，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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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啦得投机。赶集的人越来越多，张愚看看不早了，对羊老汉说：“兄弟，不瞒你说，喂羊咱是生茬，一句话，不懂！既然兄弟来卖羊，我们又这么投缘，就给我挑上十来个吧！价钱我不拘。”
羊老汉哈哈大笑：“老哥，你不买我的你买谁的？咱哥们不是吹，满市上还没有能赶上兄弟我的羊品种好的！”他伸手抓起一个小羊，又放下，小羊受惊吓的在羊群里乱窜，象受惊的野马。
老汉指着这只小羊又说道：“看清楚没有？个个都这样，腿又长，毛皮又光亮，浑身都带着要长的样子，到年底保证比别的羊多长十斤，贵得不贵吧？再说咱哥俩要喂羊我还能多要你钱吗？”直说的张愚心花怒放，皱纹都舒展开来。
张愚笑哈哈道：“兄弟言重了，我在价钱上保证不争竞，随便你收钱就是了，只要好秧子还在乎几个种子钱？”这真是痛快人碰上痛快人，没有成不了的买卖。张愚说羊老汉：“兄弟给我隔出来就是了，照三千块逮，咱是看钱买面，多了我可没钱了。”
老汉二话不说，进了羊群捉。卖小羊和卖成羊不同，不看斤量看个头，凭嘴说。羊老汉挑了十五只个头差不多的小羊，对张愚说：“这些都够二十五斤，十块钱就是两百五，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哥也是实在人，咱不要二百五，平均二百三行了吧？”
羊老汉又说：“你要是满意，就在这十五个里再挑出两只赖点的来，这样十三只羊二百三也合不住了吧？”张愚当然满意，羊老汉卖给他的羊和别人的也差不多。他笑道：“你看着办就是了，我去领辆三轮车来当脚力！”
张愚推起自行车就往西走。出去十多米，就是桥岸，过去桥是短工市，有几辆三轮车等着人们去雇，又打工又出租，很是方便。因为赶集的人多了，张愚在羊市里没敢骑车，只是推着车子，准备上桥再上。
就在要上不上桥的当口，忽然有人叫道：“哎哟！可拐死我了！”并且张愚分明觉得被人拽住了自行车。他一回头，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一只手抓住车子，一面呲牙咧嘴去挽裤腿。
马上又有人围了上来，似乎要看个究竟；张愚紧张了，看着那人，急切问道：“快看看，伤到哪里了？真要厉害咱们去医院吧？”他的眼里满是惶恐。那青年好象很痛，扶着车子不肯松手，说：“等一会看看再说…你老人家怎么这么不小心？拐的我痛死了！”
张愚一个劲的陪不是，说：“对不起了，真是没注意，才碰到你小兄弟了……咱们要不就去医院吧？”反正错误在自己身上，多说好话，别叫人家小毛病也赖成花大钱的症候，粘在身上甩不下来。
羊老汉离他不远，看一伙人把张愚围着，心里就觉不对劲，情急之下喊道：“老哥，你还要不要羊了？别没钱装大款，害俺空欢喜一场！”
张愚不明白，刚要说话，那小青年却伸了伸腿，说：“算你命好，我的腿好多了……”围观的人也就散去，小青年道：“我要不是有急事就非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免得落下后遗症！”说着一拍裤上的尘土，扬长而去。
张愚没敢马上走，唯恐人家后悔了再来找他。况且羊老汉刚才又不明不白的说了那些话，也要问问再走才合适。他支起自行车，往回走了几步，羊老汉喝道：“还往这走？摸摸你口袋里丢东西了吗？”
张愚把手伸向口袋。几乎是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的自然反应就是把手神向口袋。他不明白羊老汉是什么意思，在一秒钟之前，但他在手碰到自己的口袋后，如被蝎子蛰了一下，大叫道：“不好，我的钱！”他这才发觉曾经饱鼓鼓的口袋已空空如也！
羊老汉摇头叹息：“唉，怪我！就怨我少说了四个字，注意小偷！”张愚哪还等他说完？早已向几个人的方向追去！剩下羊老汉在和人们解说：“刚才也没在意…后来一个小伙子拽住老哥的车子，就觉得不对劲：那人是为了引老哥紧张啊！集上这一招小偷熟手得很！他那一伙人才好下手，唉……”
张愚撵出老远，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心里一个劲的悔：劳累了一年，全打水漂了！他觉得丢人，老远向羊老汉摆手：“对不起了老弟，以后再说吧！”骑上车子有多快就多快的远离了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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