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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热血潵高台
高台城位于河西走廊中部,是西进的咽喉要道。它南边是终年积雪的祁连山,北边是合黎山,自古被称为“河西锁钥、五郡咽喉”。
红5军于1936年最后一天占领临泽,第二天又攻占高台,此时红九军围攻甘州久攻不下。进驻宁泽东南的沙河堡;红五军一部由红5军政委黄超率领,驻守临泽;西路军指挥部和30军进驻临泽南面的倪家营子。三部红军形成犄角之势,准备借临泽这一带丰富的粮储修整补给后立即西进。但这时又接到中革军委命令,暂缓西进,就地建立根据地。
原来,西安事变虽然达成协议,但蒋介石回到南京后又出尔反尔,开始调集40个师的兵力准备进攻西安。中革军委、东北军和西北军的联盟,把河西作为撤退的退路和基地之一,所以电令西路军留在河西作为策应。
此时,马步芳虽然得到蒋介石全力进剿西路军的授意,但他也在与红军的力战中损失惨重。为保存实力,他制定了“过路就不打,停留就进攻”的原则,有意放西路军西进新疆,但绝不允许西路军在河西建立根据地。所以,西路军在临泽、高台一带滞留,成了马步芳的心腹大患,他决定不惜血本消灭西路军。
1937年1月初,马家军的全部精锐和民团都已到位,马步芳和马元海拟定了以优势兵力分割包围西路军,先打高台,再攻临泽,最后合围倪家营子的战略。
1月12日,敌人以部分兵力牵制沙河堡、倪家营子的红军主力,并切断了高台与临泽之间的联系,然后集中了两个骑兵旅和两个步兵旅、一个炮团,加上地方民团共计2万余人的优势兵力猛攻高台。
此时,高台城只有5军军长董振堂率领的五军一部3000人。红5军就是长征时的红五军团,一直担任中央红军的后卫任务。数历恶战,久经考验,战斗力极强,成为中央红军的安全保障。一、四方面军懋功会师后北上,过草地时编入左路军,此后一直随四方面军行动。
英勇善战的董振堂对于两万多敌军压境并没有惊慌,他冷静的部署兵力防守。幸运的是,高台城东西两侧各有一个高于城墙的大土台,这是防守高台城的天然战略支撑点。土台山的小庙此前已被马家军改造成两个坚固的堡垒,这两点可以和城内守军相互掩护配合,居高临下射击攻城的敌军,使敌人腹背受敌。只要这两处要塞还在,敌人是攻不下高台城的。
他在西北土台的碉堡里安排了39团两个排防守,在东关土台的大碉堡安排了45团一个连防守,同时将不多的弹药优先配置给这两个地方。
果然,敌人一开始就向这两座要塞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密集的炮弹雨点般倾斜在这两处阵地上,将这两处炸成了一片火海。但由于敌人此前修筑的碉堡异常坚固,没有给红军造成大的伤亡。炮火过后,敌人指挥步兵和民团潮水一般的往上冲,碉堡内的红军利用机枪火力向敌人扫射,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两处高台和前面的斜坡上堆满了敌人的尸体。
此后连续五天,敌人天天用密集的炮火和人海战术猛攻这两座要塞,力图拔掉这两颗钉子。但这两处地势险要、碉堡牢固,再加上城头上红军的掩护配合。敌人在伤亡近2000人后,依然没有得逞。这两处要塞成了马家军的鬼门关。
久攻不下的敌人终于想了一个毒计,他们在面积较小的西北碉堡的土台周围堆积了大量的干草柴火,并泼上煤油、汽油,点起了冲天大火。土台迅速被四处燃起的熊熊大火吞没,两个排的红军战士爬上碉堡顶盖,对着敌人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后,全部壮烈牺牲。
随后,敌人又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对东关外的大碉堡进行了更加疯狂的轰炸,又以人海战术一次次驱赶着成百上千的民团密集的重冲锋。面对着一波接一波潮水般的黑压压的敌人,红军战士的火力都应接不暇,不断有敌人冲进碉堡前的工事,外围的一个排的战士全部牺牲。更致命的是,由于敌人不惜血本的人海战术,红军的弹药消耗很快,只能等敌人靠近了再打,但这样也造成了红军战士伤亡迅速增大,到11月17日下午,弹药急几乎打光,45团三连全部壮烈牺牲。
屹立在外围的两个据点被攻陷后,敌人开始调整部署,准备全力攻城。经过几天鏖战,红军伤亡也很大,弹药也即将告罄。急需向西路军指挥部求援,但5军仅有的一部电台被留在了临泽,军部派出的几个联络员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其他部队也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高台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成了一座孤城。
其实,西路军指挥部已获悉高台的危急情况,并派遣骑兵师前往接应,但在途中遭到了数倍于己的马家军骑兵的截击,几乎全军覆没。师长黄彦俊、政委秦贤道均壮烈牺牲。
高台已不可能再有援兵。
1月18日,敌人的炮火开始对着城墙猛轰,然后在机枪掩护下,敌人顶着铁锅,爬着云梯,开始疯狂的攻城。红军在弹药告罄的情况下,用大刀、长矛、棍子、石头、冰块与爬上城头的敌人展开肉搏,炊事班也把滚烫的面糊端上来,朝着爬城的敌人泼淋,引来敌人一阵阵鬼哭狼嚎。
又是一日血战,双方都伤亡惨重,敌人依然没有攻入城内。但这天夜里,令董振堂和红军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红军先前攻克高台时改编的100多马家军士兵和民团,一看红军处于劣势,于是产生了叛变的念头。他们有一部分人在晚上悄悄打开了高台城的西门,放敌人入城。
董振堂得知消息,组织红军赶往西门时,敌人已大量涌入城内,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敌人人数众多,弹药充足的优势显示出来了,红军的防守区域被不断压缩,危在旦夕。
为保存红军的有生力量,董振堂决定突围。他们之前已未雨绸缪,挖好了通往城外的地道,就在城内红军且战且退的向地道口集中时,驻守临泽的红五军政委黄超的通信员竟然不可思议的穿过了敌人的重重封锁,送来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西路军指挥部的命令:“高台是打通国际交通线的重要据点,一定要誓死保卫”!
董振堂立即放弃突围计划,马上组织营以上干部开会,宣布总部命令,誓与高台城共存亡。
红五军团部又与敌人顽强的战斗了半天,但已被敌人重重包围,每个红军战士都下定了决心,战斗的最后一刻。包围圈越缩越小。董振堂在东北城墙上指挥战斗时,不幸被敌人的机枪打中,掉下城楼,壮烈牺牲。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在五军军部所在地天主教堂与敌人激战,终因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到下午三点后,枪声逐渐沉寂,所有红军将士在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后,都把些鲜血洒在了高台的土地上。
战功赫赫、战斗力首屈一指的红五军在高台折戟沉沙。这是中国革命史上最惨烈的战役,5军在弹药不足、外无援助的情况下,与数倍于己的敌人血战了八天八夜,自军长董振堂以下三千余人全部壮烈牺牲。令人扼腕叹息而又肃然起敬,他们的英勇壮烈,在河西树立起一座永远的丰碑。
高台之殇,是西路军惨烈结局的开始。他们连战数月,弹尽粮绝,疲惫不堪,得不到任何修整与补充,在数倍敌人的围追堵截、拼死消耗中,只能日益衰弱,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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