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爱与痛的边缘》

【散文】《爱与痛的边缘》

半年前接到一个老乡的电话，来东莞出差，顺便来看看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说先给他定好酒店，再一起吃饭。他说，虽然事情都是在东莞办，但不能在东莞住。我问为啥子，住东莞不更方便吗？

他说，我是公职人员，夜住东莞不仅会遭同事们挪喻，更会影响进步。我说，过去多少年了，东莞这还真是被贴上了标签了啊。老乡说，没有办法，秀才遇到兵，你解释再多也没用。

老乡来时是八月的大热天，我们相约吃湖南菜，点完菜，我让服务员来两支啤酒。老乡打住我，喝啥啤的，咱整点白的。说完他从包里掏出2瓶飞天茅台，一瓶我们今晚干掉，一瓶留给你。

我睁大双眼，你确定大热天的，我俩能够消化这一瓶？老乡说，都是粮食精华呢，你小时候的酒量可是远在我之上的。我说，那是20年前的事了啊。

老乡熟练地打开酒瓶，来，好酒配好兄弟，一切都在酒里……

是啊，我离开故乡已经有20 个年头了，像我这个年纪年收入还达不到6位数的人，简直就是同学堆里的恐龙，平时也难得有几个人来，我一激动，右手就伸向了酒杯。

其实，我右手伸向酒杯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这场饭局的结果了。最后老乡的笑脸变成了青紫色，走时只说了一句话，上水，酒可以乱喝，话是不能乱说的，然后气呼呼地走了。一场好好的小聚最后不欢而散。

十年前，我就发现喝了白酒后，我的语言和行动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我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属于病理性醉酒，告戒我以后不要踫白酒。

感谢腾讯，自从有了微信，同学聚会变得多了，但我却异常焦虑。去吧，按家乡的风俗免不了要喝白酒的，而喝了白酒我不仅会失态，而且会说话得罪人的。不去吧，人们会说我清高，还没有成为作家就开始瞧不起人了…

我所在的地区是全国有名的白酒之乡，不仅有好几个驰名全国的白酒品牌，几乎每个村都会有简单的白酒小作坊，叫做“散烧”。

我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一个笑话。一个老汉有2个女儿，过年时老汉分别去2个女婿家做客，回来后邻居问哪个女儿招待的更好。老汉说小女儿家招待的好，邻居问大女儿家条件不是更好些吗？

老汉说，大女儿家虽然有大鱼大肉招待，但是饭桌上却没有酒。小女儿家虽然只有一盘花生米，但是桌上有一大壶白酒…

可见我们家乡对白酒文化的渗透，是深到骨子里的。来贵客了，除了好菜，必须配好酒才算完美。

父母已经过了六十，我基本上每年会回老家一次，在自己的老家是不用焦虑的，因为不用喝白酒，父母兄弟都不会劝我，吃点家乡菜聊聊家常，很舒服。

但县城就那么大，有时候也会和一些同学碰上。那时候，真是五味杂陈。

我的好多同学都成了老板或是单位的头儿，大多数也是各行业的骨干人物了，人家在县城最顶级的饭店请你，其他同学都举杯相邀，甚至女同学，开车的同学都举起了酒杯，你好意思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痒吗？

其实不能怪别人的，在我们那个有浓厚酒文化的地方，招待客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陪对方把酒喝好。

而且聚会的调子就是为你接风洗尘的，再者我年轻时是喜欢喝白酒的，而且酒量还很高的。甚至有同学调侃，酒喝好了，灵感就来了，美文就出来了…

我天生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什么叫盛情难却啊，朋友们。他们敬的一杯杯酒，都一个个热心的祝福啊。

别人是聚一次会，友谊增进一次，我是相反的。

聚会一次，白酒喝醉一次，得罪人一次，有时候对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眼神里明显有仇恨。

慢慢的，我有了一种回乡恐惧症，一到年关，我就行走在爱与痛的边缘。

在故乡，有一种爱叫白酒，有一种痛也叫白酒。

还是诗仙李白说的好啊：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