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头头是道姗妹解难 句句入心月雯生念
“来!我们并排跪下!”唐姗迫不及待地拖花姐、月姐跪好,“皇天在上,小女子唐姗,与大恩人花姐月姐,情投意合,今天在这樟树下,结拜为异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祸福与共,婚姻美满,一生快乐!”唐姗说罢,三人齐对南天叩了几个响头。然后,唐姗又一本正经地拜见大姐二姐后,三人便在大樟树下席地而坐。
“大姐姐,二姐姐,从今往后,我们姐妹算是刎颈之交了,这颗千年大樟树可以给我们作证。”姗妹郑重地说罢,看了一眼大樟树,“大姐姐,二姐姐,你们有什么为难事,只管对姗妹说。即使是赴汤蹈火,姗妹也誓死帮助姐姐们!”唐姗认真地说。她知道不发重誓,二位姐姐是不会说实话的。
“姗妹子,小姗子!”花雯姑娘亲切地郑重地叫了一声说:“愚姐也没有什么重大事儿,只是在你唐家堡来说,又算是重大的事。虽然没有不利于唐家堡,但是说了出来,定会叫姗妹大吃一惊,感到为难的!”
“急死人了!大姐姐你就不要拐弯子了!”姗妹嘟着小嘴,焦急地说:“没有不利于唐家堡,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姐姐是爽快人,怎么吞吞吐吐的?可把姗妹急坏了,急死了!刚才我们的誓言,是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的,我着急死了,大姐二姐你们也活不成了。”唐姗说罢,不觉自己先笑了起来。
“姗妹！”月雯打趣地说:“我还想活,我还有很多有趣的做,我还想成家哩!你千万别急死,我们也不会让你死的。”
“那好!”花雯姑娘诚恳地说:“姗妹是侠义场中人，我就直说了吧！姗妹，我们是化装到唐家堡偷学钩镰枪法的！”
姗妹听了,真的大吃了一惊,盯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愣了片刻。她知道唐家的钩镰枪法是绝不外传的,老唐家堡主也是传媳不传女的。唐家堡的主要将领,会的也只是二流枪法,就是二流的也不准外传,也比外门的高明利害。就自己而言,也算是二流高手了,就把自己的二流技艺传授她们吧!若被唐郎堡主知道,也没有很大要紧,他堡主要发火指责时,也该留父亲一点面子。
也算姗妹转得快,一愣之下,就想出办法来了。她笑着说:“二位姐姐,唐郎堡主的钩镰枪法,真技是不外传的。不过不要紧,我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花雯姑娘急着问。
“大姐姐,别急!”姗妹看大姐着急的样了,“我也学了一手钩镰枪法,不过只算是二流的花架子。大姐姐、二姐姐,若不嫌,我可尽心尽力传授给两位姐姐!不过……”
“不过什么?”花雯抢着问。
“我想问问,二位姐姐武艺高强,为什么一定要到这荒山野岭学这钩镰枪法呢?”
“姗妹,说来话长!”月雯见姗妹答应帮助了,心里一阵轻松,正要向姗妹解说。没想到花雯也因高兴抢过了话头去:“姗妹,我们原是天下闻名的游览胜地石门仙湖里的人。我们是湖里的小蛤姐妹,向来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自从石门湖主人小白龙殿下与连城冠豸仙山的余帛仙子相恋后,我们便被小白龙殿下派往仙山侍候殿下未来的娘娘,以及其他的仙子。冠豸仙山有四位结义仙子:大姐余红仙子,由玉雯姐做伴;二姐余帛仙子,由我做伴。春草仙子由月雯做伴;莲花仙子由星雯妹做伴。”
“花雯姐原是小白龙殿下的贴身伴儿,是小白龙殿下的心头肉。”月雯未等花雯说完,便抢过去说。
“死妮子,就你知道得多！”花雯笑着说:“春草仙子的心上人,是梅如公子,月妹是春草仙子的伴儿。按月妹刚才类推,那她也是有主儿的了。”花姐也报复似地兜了月雯的底。
月雯笑着说:“我才不哩!梅公子自有春草仙子侍候,足够的了!我还怕会没人要?”月雯笑着说。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还没说到正题上哩!就不知为什么要来偷学枪法?”
“姗妹!”花雯抢着说:“只因冠豸仙山的镇山宝五色珠在一次大战中被马头寨的黑鸦头目雅德火夺去了,所以冠豸仙山积极准备攻打马头寨,夺回镇山宝珠。但是马头寨也非等闲,他的寨主雅森是一代枭雄,非常厉害。我们侦察马头寨,得知他们密设三关,其中第一关的百爪阵,定要钩镰枪法配合才能攻破。可是钩镰枪法,我们只知道一些皮毛,所以大家商议,派我们两人来宝寨偷学。那天碰上了何狮的钩镰枪，多亏姗妹指点,我应对自如。姗妹确有很深的造诣,不知姗妹肯否割爱认真赐教?”
“大姐姐,说哪里话来!”唐姗是个年轻好胜的女子,受大姐两句话奉承,便飘飘然起来,“姐姐们,若肯学我这二流花架子,我当然要认真传教,只是班门弄斧,大姐姐,二姐姐不要见笑。若要学第一流枪法,就得寻找机会,等些时日了。”
“姗妹,时间太长是不成的。家里还等着我们学好钩镰枪法回去传授,待把兵丁教会了,才可进攻马头寨。我们仙山一众姐妹,都已分头准备,不能因我而拖延攻打马头寨的时间。不然的话,众姐妹就会笑你姐姐无能,若知道我们结拜金兰了,连你也有一份了。她们定会骂唐家堡的千金,也不会枪法,真正是脓包饭桶。”花雯知道姗妹性急,说急些她会有办法的。
“大姐姐,二姐姐!”姗妹被激,果真豁出去了,“我父亲对钩镰枪法的造诣很深，我求他老人家教你们就是。倘若他不肯,我就拉着母亲赖死赖活娇缠一番,母亲经不住我的纠缠耍赖,一定会着说服我父亲的,估计我父亲也会答应的。因为他们只有我这个女儿,我再淘气嘟嘟嘴,十之有九都会依我的。”
“也许会吧!不过姗妹……”月雯见姗妹说的那么肯定,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的心情一起,便来了打趣的劲儿。
“二姐姐,不过什么,你说说吧!”
“唐家堡的钩镰枪法,是传媳不传女的。我倒有个办法,只要姗妹招个夫婿就由女儿变为媳妇了。可是等你有夫婿的时候,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月雯笑说罢,马上躲到花姐背后去。
“好个赖二姐姐,你取笑我哩!早知二姐姐要我招夫婿,我昨天就不盗花子哥的衣裳了,招你的花子哥来不就罢了!”姗妹是山里姑娘,爱打笑闹,不会害羞。
“那好!”月雯笑着说:“花姐还扮男子,姗妹高高兴兴拉着花子哥回家去,我充当花子哥的妹妹,跟到你家混饭吃。花子哥叫几声岳父大人,不!叫几声父亲大人,就把枪法偷来了,那不就很好么!”月雯虽是打趣,也有一点歪理儿。
“二姐姐,夺了你的花子哥,倒没有什么要紧,反正都是雌儿不管用的;到我家混饭吃,有的是美酒佳肴,吃他个十年八年也亏不了。只是将来怎样收场?若是露了馅,就闯大祸了。到时,你我还能逃出唐家堡么?若蒙到底的话,小白龙殿下肯舍下他的心头肉么?”姗妹想的倒是真话。
“死妮子!”花雯笑骂了姗妹一声说:“你不要拿我顶杠,我若依了,你守着一个雌的,怎么过日子?不把你急疯了才怪哩!即使不变疯子,也要断掉你唐家香火呢!”花雯说罢大笑起来。
“走罢!”姗妹站起身来,拍打一下衣裙,“回家再想办法。我若拉着一个叫化子的花子哥回家,不等他先叫一声岳父大人,恐怕就要被打死了。我们还是三个千金小姐回家去,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吃喝几天。至于枪法,倒不必学了,到时候我求父亲带上一队人马,到仙山去帮助攻打马头寨。这样既增加了你们的兵力,又不至让钩镰枪法外传,两全其美。我想你们是我的大恩人,又是我的义姐,我们三人齐声娇滴滴叫一声‘爹爹’,我父亲一身的骨头都会酥了的,一定会帮助你们的。我们姐妹三个,对着我的母亲齐声叫一声‘妈’,还怕她的骨头不酥么?还怕她不加倍怂恿父亲来帮助我们么?大姐姐,二姐姐,放心吧!”刁钻聪明的姗妹子,随想随说,没想到倒是粗粗成了一个谱儿。
“妙极了,姗妹!你真好!”花雯由衷地说:“既解决了偷学枪法的难题,又增强了我们的实力,攻打马头寨就更有把握了!回去后,众位姐妹们也会褒奖说你的二位姐姐有能耐会办事。对待我的姗妹子,也将会另眼看待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想妥,三人的脚步轻快多了。由于受到月雯刚才取笑招亲的话儿启发,姗妹又有好主意了。
“二姐姐!”小姗妹回头瞟了月雯一眼,“我们的唐郎堡主,二十余岁,一表人材,治理唐家堡有条有理,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公子。只是婚姻上差一点,家父曾为他物色过几个女子…”姗妹顿住不说,只顾笑着走路。
“物色了几个怎样?”月雯正听得入神,姗妹突然顿住,她以为是路儿不平崎岖难走,全神看路之故,于是低头望一下路面。但见路面虽然小一些,却是一马平川极好走的,所以心中犯疑,连忙发问。
“不怎么样,要二姐姐那么关心干么?姗妹又回头瞟一眼月雯,“他与你无亲无故的,二姐姐急着问干么?”
月雯脸一红,含羞反驳:“我只是问问。你个女儿家,管的那么多,不害羞!”
“我才不害羞哩!唐郎是我堂兄,做妹子的当然可以关心。”姗妹狡笑着,“连二姐姐都那么关心地‘问问’,何况我是他的堂妹。我还想给他物色一个芳姿绰约如花似玉的姑娘哩!”姗妹又挤了一句。
“你替他找不找,与我何干?如花不如花,又当如何?说我听干什么?”刚才是问过头了,月雯现在忙改口,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姗妹抓住不放,笑着说:“我又没对你说,是你自己爱打听的。你问大姐姐是不是?人家大姐姐就没有‘问问’。”
花雯听了,“嗤”的笑出声釆。她知道姗妹鬼头,是在试探月妹。少了一点心眼儿的月妹,倒是上了钩了。不过若能成事,倒是很好的,冠豸仙山又多了个外援据点了。
“死妮子,取笑我哩!”月雯口里这样说,可是心里又有另一种想法。自己的终身也该有所思谋了,想我月雯如花似玉的品貌,怎能甘心做人家的小妾?是该留心物色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只要人善心慈有感情,会当家能营谋,能够加上有才貌的,自然更好更如意;只是普天之下是没有完人的,不可苛求。听了姗妹的口气,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人家唐郎堡主是个大寨主,会不会要自己呢?是不是真如姗妹说的那么好呢?这且不管他，待到唐家堡后再留心观察。
“好姐姐,姗妹没有取笑你,只是想帮帮你!”
“贫嘴!想帮我什么?不过也有点奇怪了!”月雯有意把话题切入,“堂堂一个堡主,找个妻子还不容易?何况令尊义父大人又一心为他物色?可能是唐郎堡主的要求太高了吧?”月雯心想姗妹既然想给自己拉关系,那就干脆顺着杆子上去抓月亮。能够嫁上堡主，在众姐妹面前也算顶儿拔尖的了。珠儿姐那么能干,还得让位于余帛仙子哩!谁知道唐郎堡主会不会像小白龙殿下一样,早已有了贴身丫头了?不然的话,自己再嫁过去,几个人侍候一个堡主,就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嫁个小家子郎君,夫唱妇随,恩爱到老,比嫁个妻四妾的堡主更强得多。
“二姐姐,”小姗妹好像看透了月雯的心思,“你不知道,唐郎堡主找夫人的条件,要求可高哩!他常说三妻四妾毛病多得很,吵吵闹闹家庭不和睦,太苦恼了。他说只娶一个如意妻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比什么都强,所以他一心要找上一个称心如意的情侣。”
姗妹所言唐郎不娶三妻四妾,只求一个白头偕老的话,正合月雯的心意。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倾听姗妹的述说。
“说条件高,并不高。”姗妹继续说:“他常说只要一个温雅贤慧,端庄美丽,外秀内强,有谋有计帮他管好家的就行。”
“这样条件的妻子并不难找!”花雯抢着说:“在我们仙湖就能找到!”花雯说罢,回头瞟了一眼人面桃花的月雯妹妹。
“大姐姐说得是!”姗妹一边前头带路,一边笑着说:“我们唐家堡一色唐姓,娶妻嫁女都向外乡外寨去。而外乡外寨的人,我们又交往甚少,了解不多……”
“怪不得难找的!”花雯一面走,一面接过话头说:“到外乡易被人骗,难选完美的人。姗妹子,你的二姐姐,你看怎样?”花雯咭咭笑着说。
“坏花姐,我撕你的嘴!”月雯满面羞红,嘴里说要撕人家,心中却暗暗高兴,忙招呼姗妹:“姗妹,你停下!”
“二姐姐,快到家了,不歇也罢!”姗妹咭咭笑着回头,边走边看着二姐姐。
“不是歇息。”月雯也咭咭笑着,“把你肩上的钩镰枪给我!”
“二姐姐,给你钩镰枪干什么?”
“我要用钩镰枪,钩着花姐姐,给你的唐郎堡主做压堡夫人!”月雯报复似地笑着说。
“不!二姐姐,人家是有了主儿的!”
“我把她从小白龙殿下的怀里钩出来给你如何?”
“不要,不要!二姐姐我的钩镰枪雪白明亮的,如一弯新月,是专钩月字号的!”姗妹说罢,快步向前走去,以防二姐姐赶上来打她。
“好!好……”
“姗妹!”花雯不等月雯的好说完,便抢着说:“人家已满口好好地答应了。大事成功了!回去给义父通报一声,我们等着喝喜酒了。”
“你,你……”月雯笑指花雯,“你个烂舌头的死妮子!我刚才是说“二姐姐,你刚才连说几个好,姗妹听得真。喜事包在小妹身上,我会叫堂哥唐郎爱你、疼你的!”姗妹心里甜滋滋地,“你们看快到家了。
“喏!城楼上的堡旗在向我们招呼哩!”月雯满面晕红。她知道前头一张巧嘴,后面一张利嘴,自己怎样也斗不过她们,反正到了唐家堡再说罢!何况也快到堡门了,再闹被寨兵看见,就要闹笑话了。于是,她不说话了。
“姗妹!不闹了!难得……”
要知花雯难得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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