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之音

        春是早就来临了的，光从每早唧唧啾啾的鸟音就知道了。也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雀，天色还未有一丁点白罢，就停在窗外树的枝上跳来跳去，自在歌鸣。对于报春的鸟音，少有人责怪它最终将春梦吵醒了去，而嫌弃它的喧噪；更多的人对它却是欢喜的，姑且不去谈论它鸣春的时节意义，单就它婉转的音色，好似是从歌唱里的音符变化而成。我自然是很爱这春鸟之音的，正如爱春秋季恰好合适的温度一样，让人感觉莫名的舒服。

        我家窗外有两棵苍郁的樟木，每早是可以见到很多鸟雀在上面飞跃鸣唱。鸟雀是自然的精灵，身处城市已经养成耐得住惊吓的性格，仿佛都不怕见人似的。人有意将身子随意的趴在窗台上，它们见这样式的光景应该频繁了罢，只管自己鸣唱而已，终不被吓到；若顽皮些，用手努力在空中挥去，也是能忽然惊到它们的，不过只是迫使其绕着树颠绕行一圈便又飞回来了。我是极爱看鸟雀的，因我总是喜欢这样或那样的想：鸟雀这般小的躯体，与人一样竟藏有偌大的智慧及生命，还能脱离地心引力来享受着自由及飞翔，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依我近来的观察，窗台外的鸟雀过的并不那么自由和愉快，因受一旁行人＂弹弓＂的袭击。＂弹弓＂所射出的流弹威力很大，若击到鸟雀的头，当即就是活不成了；若击到鸟雀的翅，迫使其只能在地面跳跃觅食，终将会被顽童捉了去当成玩物；若击到鸟雀的躯，摔在地面残喘一阵子，终究也是活不长久了。猜测用＂弹弓＂击鸟雀的人的想法，大概除去了猎杀生命的快感外，是没有其他的了。将鸟雀射杀了下来，人还将它捏在手中把玩半天，仿佛在炫耀人独有的骄傲光彩。我是很厌恶这些猎杀鸟雀的人的，直觉他们的恶比为了果腹而猎杀鸟雀的恶更甚，但又没有人愿意去管这类事，从一旁走过很是担心鸟雀的生命，直盼着鸟雀都能飞离不见。

        若城市里的鸟雀都消失了，当然不能再听到窗外鸣春的声音，总是会有缺点什么的情绪，但一想到它们依然活生着在另外的别处，则心情又不至太差。城市与农村，城市与市郊，春鸟之音当是有很大差别的。城市的鸟雀较之农村总是要少些，若城市所居之处的位置因汽车声响而变的嘈杂，则更不能体会鸟鸣的好处，这固然称不上什么遗憾，但心中必然有所缺失和不快。毕竟，自然生灵的鸣想还是更能让人体味到我们的活泼与可爱。

        从前住在老家时，总能很早就听到屋前竹林里鸟雀的鸣叫声，鸣声大而杂，似团体歌唱，又似互通言语。里面鸟雀的种类很多，我大多是不认识的，然麻雀这类经常见到的还是能认得。别人总说麻雀与老鼠一样对人是有害的，没有一丝的好处，一是因它们总是不经意把辛苦种来的稻谷吃了去，二是因它们长相不那么花哨，人见到总是没有见到喜鹊那般的欢喜。我对麻雀却不能恨起来，且不说它叽叽喳喳的鸣叫声，还有其在空中旋转时体羽的色调，以及在地面跳跃的可爱，都会引起我的认真观察。听人说麻雀看起来虽小，遇事却很勇猛，这是我有时所缺的，我想，这也是我爱麻雀的原因之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