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味

    花子，在我的老家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指叫花子，也就是乞丐，也可以说要饭的。老家把“叫花子”和“要饭的”连起来叫“要饭花子”，简称花子。其实这要饭花子倒不是称呼那些上门乞讨的人，而是鄙视那些好吃懒做，不努力干活的人。

      邻居婶子大娘数落小孩子的时候，常常会缀上一句“小花子”。意思就是说这个孩子没有长进，好吃懒做。虽然话语的意思是在咒孩子，但语气中却满是宠溺。不过也有气急了的，会咬牙切齿地来一句：“这个臭花子！”花子前面缀一个臭字，就像城里人形容一个为了蝇头小利而趋炎附势的小人为“臭要饭的”，是一个道理。

      另一种意思是指把整粒的粮食炒熟，比如炒玉米、炒黄豆、炒高粱等，都被称为炒花子。而被炒熟的各种粮食粒，自然而然就是“花子”了。

      我们小时候物资匮乏，孩子们的零食少得可怜。炒花子吃，就成了孩子们常有的享乐。

      大人们会崴一升玉米粒，放在烧干的锅里，不停地翻炒。受热的玉米粒在锅里发出“啪啪”的爆响，有些玉米粒的顶端会爆开，虽然没有现在出售的爆米花那样蓬松，但也会爆出一朵白色的小花。绝大多数玉米粒是不爆花的。即使不爆花，炒熟的玉米粒当作零食，孩子们依然吃得很香。如果在炒花子的时候点洒一些糖水，甜甜的玉米花子更成了美味佳肴。

      大人们有时也会炒点黄豆。黄豆不会爆出花，只会裂开外皮。炒黄豆的时候点洒一点盐水，炒熟以后就成了咸盐豆儿，也是孩子们喜欢的美味。

      炒花子的时候会有一种特有的味道。是粮食炒熟了的香味，夹杂着一点点焦糊的味道，很好闻。

      有一次中午放学，我与同学一起相伴回家吃午饭。走到半道上，一个骑着破旧自行车、邋里邋遢的男人，从我俩身边经过。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炒花子的焦香味也随风传来。同学大叫一声：“花子味！”

      骑自行车的男子骤然放慢速度，有点敌视地瞪着我俩，好像在多心我同学是在说他像叫花子。不过只是那么两三秒钟，估计他也闻到了那股炒花子的味道，心下释然地紧登着自行车走远了。

      小路上，留下了我和同学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现在各种小食品应有尽有，但我依然怀念小时候那股炒花子的焦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