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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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过那种时候吗？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我想，大多数女生，像我，都有一个习惯，当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时，喜欢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无奈、难过、无措和迷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悄悄释放无声的眼泪，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那些足以吞噬自己的负能量，虽然第二天还要顶着重重的眼皮上课，但是绝不会说自己哭过，照样若无其事地、风风火火地做着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以前我很少哭泣的，更不会在深夜落泪，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染上了熬夜的习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经常哭肿了眼睛？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呢？是因为什么事情呢？是因为哪一个人呢？熬夜是高中时期形成的习惯，哭泣呢？大概是来到大学之后，因为那个人吧。

【插】

熟悉我的人才知道，我的高中只与一个人有微妙而脆弱的关系，因为那个人，我把我的整个高中甚至整个懵懂无知的青春都用来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写日记——写与他有关的酸涩而美好却也无可奈何的文字。随着高中毕业我们到了不同地方，我跟他那一层脆弱的关系差不多算断了，因为距离，也因为层级。距离是他在北方之北，而我在南方之南；层级是他太优秀了，是云端骄阳，而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平凡得像尘埃，风一吹就消失不见。我们之间的层级，何止是优差之别！朋友说我，口口声声地说喜欢男神（高中时期我称呼他为男神）可是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其实也不全对，我没表白没跟他说过很多话，但是我确实为他做了很多改变，至少我成为了喜欢的自己。后来我从对他无法自拔的迷恋中慢慢走出来了，除了偶尔会去他空间逛逛就真的没有为他再做过什么了。然后高中时期的青涩时光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他流过一滴泪。

我的眼泪为谁而流

【主】

那么是谁让我今夜又流泪呢？我想，除了他没有别人了。他就是我的现任男友，暂且称呼他张先生。说是男朋友，其实是网恋加异地恋，我们就见过两次面，总共相处过差不多一个月，但是我们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对方就是彼此以后的伴侣。

关于张先生，该从何说起呢？

与他初识，是在2018年1月18日，在一个诗文原创群。兴趣使然，便随朋友加入了一个文学群，平时忙，加了差不多一个月，我都没有发言，也没有冒泡。一个晚上，群里有人在讨论诗词，讨论作家，讨论氛围难得一见的激烈。虽然已经设置了免打扰，但还是被99+的消息吸引，于是点开看了。有很多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打字有点发语音，嗯，只有一个人发语音。既然是各抒己见，很多人都不能说服对方，在冷场的空档期，我加一句：“请问一下，诗歌的意境和意象该如何理解？”出乎意料的，真的有人回答我了，而且是发语音。没错，发语音的人，正是张先生。他的观点鲜明，言辞也很到位，犀利而且恰当，他给的解释不多，但是言简意赅，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很好听，不是那种浑厚的男低音，也不是那种一听就忘不了的苏音，而是像山泉水迸发出来的声音，叮咚，清脆，流淌，让我听了一遍就欲罢不能。于是讨论结束了的时候，他私信我：“有空一起交流，期待你的新作品。”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我，只是发消息，没有发送好友请求，我怎能满足临时会话，就想加他QQ。一开始他是不同意的，说群里聊就好了，加了好友就不会聊了，我说临时会话不好聊，还是加一下比较好。他最终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屈服了，于是我如愿以偿地加了他好友。这便是开始，那时候我没想到，我们的聊天，会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聊到恋爱甚至婚姻。

加了好友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聊天，他说那时候他已经回家休息了，而我还在做兼职（寒假的时候我选择了留校做兼职，而他已经辞职回家休息）那时候他说他在厂里面做流水生产线，而我才初入大学。

每天下班回来，他都会给我发消息，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开始我们聊的是弗洛伊德《梦的解析》，聊的是老子《道德经》，也聊屈原纳兰容若，后来他老是给我做测试，探查我的内心。我跟他说，不要让好奇心左右你的心，不要探究我的内心和性格，因为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探究不完的。可是他没听，在闲来没事的时候，他把我的QQ空间从头到尾都翻了个遍，然后跑来跟我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告诉我你的内心脆弱，还有敏感……”那时候我怕了，毕竟只是网络上认识的，就算可以做朋友，也不敢把自己的老底都翻出来跟人家讨论。所以我数次规劝他，不要再探究了，请适可而止，但是好像我越想阻止他，他就越好奇，越是探究。没办法只能遂了他的意，任他探究，但是我不认可也不反驳。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他还是把我给套路了。那段时间我有很多压力，初入大学，很多时候都是惶恐不安的，因为我还没从高考失利和志愿填报失误的打击中走出来，甚至也没有从男神的阴影里走出来，又要面对很多新的挑战，这些改变让我无所适从，有时候会不知所措，会陷入迷茫。而且那时候我喜欢发空间说说来记录那些心情，只要看了那些说说，我的心事就可以一览无余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在张先生把我的说说都看完了之后，我意识到自己的心事不应该那样暴露在别人眼里，应该给自己留一些私人空间，所以我才把好多说说都封存，把空间设置成仅QQ好友可以访问。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呢，他把我的那些心事都摆到台面上来说，并指责我说，写那些文字不过是无病呻吟，把自己的内心暴露无遗，别人只会觉得我肤浅无知，我的故事别人又怎会感同身受，只不过是当作故事来读罢了，只不过给了别人一些玩笑的话料，这样做毫无意义。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那么直截了当地说我，把我的文字贬得一文不值，一瞬间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就是这样，很容易受他人的影响，别人说我傻我就以为我是真的傻，别人说我无病呻吟我就会暗示自己真的在无病呻吟，别人说我怎样我就真的会往那个方向发展。所以，张先生的话应验了，我确实很傻，很天真。那个晚上，无风，无雨，亦无燥热的蝉鸣。不知道是谁先转换了话题，从谈论我的那些心事转到了讨论我的内心和性格。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自己性格的时候我就会很感性，给自己贴了多愁善感、伤春悲秋、顾影自怜、执拗、脆弱、自卑等等一切不好的标签，有了负面情绪的心理基础，一说起这些来我就会莫名伤怀。被这种情绪包裹着，当时的我一定像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儿，像极了攒够了冷水，然后把自己淹没。不知道是我问他还是他自己说的，他说：“yzz，我喜欢你！”是的，我没听错，就是他喜欢我！当时我是震惊的，我一直以为，像我这种喜欢深夜放毒的人，一定不会有人喜欢的，就算有，也不是那么早的时候，至少会在我更成熟更稳重一点的许多年后。我不相信，于是问他：“我没听错吧？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还记得他当时这样说：“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如果一定要 大概是因为你很有魅力吧！”魅力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说喜欢我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几个字的一句话，硬是让他花了几分钟都说不清楚，可是我听了除了震撼，就是惊讶，然后是失声痛哭。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哭，就算是知道自己被人喜欢了喜极而泣，也不至于那么酣畅淋漓，那晚上我足足哭了半个小时，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让眼睛肿得太像熊猫，我可能会哭到流不出眼泪的时候。

像那晚上的失声痛哭，从出生到现在，我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深夜梦醒，梦到那时候对我来说离开我们还不算久的父亲了。父亲的离世对我打击很大，从小就有的骄傲，在那一年表现的尤其突出，加上青春期的逆反心理，跟母亲的矛盾很激烈，跟一些同学的关系也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亲戚朋友们都懒得理我，因为他们说的话我全都不听，在他们看来，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问题女孩儿，就像固执的水牛一样拉不回来。那个晚上，我梦到父亲了，似乎是他在我梦里点醒了我，我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是时候收敛一点了，得为自己的任性埋单了。于是我就潸然泪下，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得泣不成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说我换了一个人，回到家母亲和亲戚朋友都说我好像不一样了，变得更懂事了许多。第二次哭，就是在大学第一学期的寒假，在那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在听了张先生吞吞吐吐的语音告白之后，我哭了，像第一次一样的泣不成声。然后我对自己说，也行这就是缘分吧，既然有人选择欣赏自己，选择喜欢自己，还表达得那么笨拙而真挚，我何不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就当是对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做出一些改变。

我的眼泪为谁而流

我到现在才想透彻了，一个人可以在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掏钱给另一个人买她喜欢的汉服，送她价值不菲的钢笔，还为了她打破自己的习惯陪她熬夜，在除夕夜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跟她聊天，在同一时间不同的空间里陪她守岁，如果不是真挚的喜欢，大抵就是因为那个人脑子有病，或者说他是真的太清闲了，或者说他是有钱人对花钱毫不在意。很显然，张先生不傻，也不是很有钱，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闲，那么他送我那些东西，为我做的那些改变，一定是因为真真切切地喜欢我了吧。

于是公历2018年2月初，农历二零一七年腊月二十九，那一个除夕夜成了我第一次在异乡度过的除夕夜，也是第一个以打电话守岁的除夕夜。

故事说到这里，张先生似乎跟我的眼泪还没多少关系，不急呀，你听我慢慢说。

很多网恋都是见光死，能够从网络走到现实，再走到婚姻的人太少了，以至于我经常怀疑张先生，也怀疑自己。我害怕网络另一端的他是假的，害怕他的感情是逗玩我的，害怕他说过的那些话是逢场作戏的，所以我常常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常常莫名其妙地没有安全感，常常毫无头绪地患得患失。如果你问我，跟张先生聊天的时候，说过的最多的话是什么，我想大概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难道仅仅是因为好奇心吗？他常常说：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喜欢就是喜欢呀！于是我又从患得患失中暂停下来，思考他的问题，结果常常没有答案，但是那样一想，确实就会更加理智地看待这份感情而不是一味地胡思乱想。尽管我已经很认真地在思考为什么会接受他的表白，想把这段感情如何安放，想要跟他走到哪一种关系，但是我那些无由来的担心和骨子里的不自信还是会伤害到他，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当我细细想来的时候，我翻开了之前的日志：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介意。》

我以人品的名义起誓，我yzz，从此以后再也不谈及儿女情长（这里是指不在QQ空间里发一些关于男女情感的说说，不会再把以前关于男神的心绪暴露无遗）。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介意，已经记不清，这种蠢事我做了多少次。我一次一次地胡作非为，不考虑你的感受，还自诩是一个对待感情专一的人，行为却南辕北辙。

第一次，我以为我喜欢的是我男神，就信誓旦旦地跑来告诉你，我要去找他，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你很难过，但是还是成全我，让我自己去做决定，是要留下还是去找男神。最后剧情是这样发展的，我跟你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我并没有去找男神，而是明确了对男神的心绪是崇拜而不是喜欢，于是又可怜兮兮地来求你原谅，你选择原谅我

第二次，我觉得你不理解我，觉得你不关心我，想要一个人静静，想要你给我一些私人空间来安静待着。你说好，然后几个月都没主动找过我。我觉得，没有你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有你没你都一样，所以拒绝主动联系你，就像是在赌气。

第三次，因为你几个月都没联系我，我觉得你对我太冷淡了，把我晾在一边，我觉得有你没你都一样，所以想要说再见。你很难过，试着挽留我，可是又逼我删了你QQ和微信。我不明白你的用心，以为你在逼我做那个恶人，索性就顺了你的意，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第四次，我受不住你的威逼利诱，把你删了。但是，才过了四天我就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没有你的世界太安静，太孤单，不习惯。所以我发疯似的找你的电话号码，拼命发信息给你，想要挽回你。我几乎把自己往死里指责，说得我就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事实上我只是在认错，在道歉，在请求你的原谅，很幸运，你还是不忍心不理睬我，还是选择原谅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关心我。

第五次，一次一次的伤害，让我意识到，需要亲自考察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答案，看看你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所以，去年寒假我去了西安。你来咸阳机场接我，在现实中第一眼见到你，感觉似是故人归，所以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一些事情，留下了一些回忆。可是偏偏你看到了一个网友，君偌弈。我真傻，被他骗了，他是一个SM倾向的人，他一直诱导我做他的奴，还一直宣扬“起身为友，跪地为奴”，说一些不可描述的话来迷惑我。无意中你看到了我跟他的聊天记录截屏，看到了他说的那些鬼话，你很气愤。而我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我只能求得你的原谅，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情绪低落。最后你只是一直在骂那个混蛋，而选择原谅我。你说，你记性不好，只要睡一觉就会把那些不愉快都忘了，我傻傻地相信了，以为你真的忘记了那些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可实际上，你一直都没忘，一直都是在包容我，在给我机会，我想，像你这种有耐心的人，这一生可能遇不到第二个了吧。于是我终于坚定了信念，把你安放在了人生伴侣的位置，把你当作我独一无二的伙伴，把你看成将是我下辈子最重要的人。

第六次，你看到了我QQ扩列上的资料“在等一个对的人，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很介意这句话，以为你觉得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意志不够坚定。其实我真的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修改的资料，当时我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毕竟网络良莠不齐，当时我还没有认定你。后面我发现你真的很好，值得拥有，值得珍惜，我也就坚定了陪你走下去的决心，但是那个QQ扩列的信息我没记得修改。今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意外，我以为你是因为那晚上问你创新创业项目，你在分析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听没有尊重你，原来不是，你真正在意的，是我对待感情不够坚定，不够相信自己。

说实话，今晚上我一直在贬低自己，违心承认自己是个渣女，把你伤的成为了玻璃心，并不是为了坐实你给我安的罪名，而是担心你真的放弃我。我是很傻，时不时地就犯个愚蠢的错误来惹得你情绪低落，但是我确实有自己的原则：女人一旦失去了第一次，那她就没有了平等谈情说爱的权利和尊严。像我这种一根筋的人，一生真的只想谈一次恋爱，不管遇到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不得善终孤独终老，我都只会付出一次真心。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我都只想尝试一次。所以，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要放弃我，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因为除了你，我不会再去对谁付出一切了。好在你还是愿意相信我，选择了再一次原谅我。

我很庆幸，此生遇到了你，如此温柔且宽容的你，所以我想要好好珍惜你，不是说说而已的那种。

说了不去写男女之情，是为斩断我对男神的幻想，说了不去写男闺蜜，是为了恪守你的原则，男女之间或许真的没有纯洁的友谊吧。

我既然说了不写，就会真的努力做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无限度容忍另一个人。

2019年4月29日凌晨

我的眼泪为谁而流

不知不觉中，我跟张先生已经相识483天了。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总共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左右，但是基本上每一天，我们都参与了对方的生活。除了那些我一个人闹情绪而他把我晾在一边的时候，除了我一个人生闷气不理他的时候，基本上每一天都是有交流的。这便是网恋加异地恋的结果，名义上我们是男女朋友，实际上我们都在过着单身狗的生活，就像是在跟手机谈恋爱一样。除了煲电话粥，发消息聊天，还有视频通话，基本上没有别的联系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心系彼此，他说这样也好，可以考验彼此的信念，我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至于那些因为张先生而流的眼泪，现在可以有所交代了。是我自己在患得患失中折磨自己，是我太容易胡思乱想了，一点想不通就会哭。自从有了他之后，我的眼泪似乎变得更不珍贵了，因为稍有一点委屈就会忍不住落泪，自从有了男朋友这种东西，我好像变得更脆弱了，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老是会不自觉地流泪。我听说过一句话：“一定要找一个会逗你笑的人，而不是一个老惹你哭的人。”这句话是对的，有时候分享快乐比分享悲伤更有意义，但是又不全对，惹你哭的人，一定是你在乎的人，可能眼泪不是他让你掉的，而是你还学不会长大，学不会一笑而过，把一切都看得太重，在一段感情中投入了过火的精力，所以才适得其反吧。如果那个他是值得你用一生去珍惜的人，平时相处的性格磨合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小摩擦也就不算什么了，如果坚定了信念，就会无所畏惧，就不会被途中的挫折打败，就会相信风浪之后依然有远方值得追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的眼泪也终于不算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