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针传人羽生

作者: 唯进步不辜负 | 来源:发表于2022-07-22 20:22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01

    埋葬了父亲,羽生看着一贫如洗破烂不堪的家心里黯然神伤。自从四五岁时她被父母抱着回了父亲的老家,已经十三载。这座封闭的大山和祠堂一样灰暗的屋子,陪伴了她整整十三年。

    母亲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睛,仿佛还在某个房间的角落盯着自己。长大后她靠着自己儿时零星的记忆,听母亲断续地诉说,才知她们一家本不属于这座蔽塞的山坳。她是在大城市里出生的,她的曾外祖父曾是宫里的御医享尽荣华富贵。到了她外祖父一代虽然家境远不及从前,但凭着曾外祖父传承下来的好手艺,外祖父依旧行医治病行救死扶伤之事,还在最繁华的商人街开了一家医馆。

    母亲是父母亲唯一的女儿,天资聪慧美貌过人,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帮着父亲搭理医馆。要不是与去医馆做工的父亲后来相互爱慕,母亲的未来一定比现在体面的多。也不会跟着父亲抱着幼小的她撇弃父母,漂洋过海来到父亲的故乡。

    父亲回到家,看到当年被自己抛弃的媒妁之妻仍苦守旧房,不仅替自己将二老养老送终,还因操劳过度两眼失明,愧疚的他滚烫的热泪滑下眼颊。

    被良心谴责的父亲决定留下来,守着这份基业照顾前妻。看惯钢筋水泥冰冷的大城市的母亲,起初山间新鲜的空气醉人的鸟语花香,吸引了她的耳目。她竟然应允了父亲一起留下来。然而一旦回归生活现实的残酷就会被抖在面前,千金大小姐的母亲怎受得了大山人家的清贫。面对深爱的丈夫可爱年幼的女儿,母亲即便生了多次回城的念头,却一次又一次被爱情亲情裹挟掐灭在摇篮里。

    听着晴天白日山坳来传出的几声狼嚎,羽生的心莫名的慌张。从小至今她仍未改变怕狼的习惯,即便听到这厮的吼叫也心跳不已,空旷的屋子抵不住风沙入侵更无法把狼嚎挡在门外。摸摸身上卖掉家里的瘦牛殡丧父母后剩下的几文碎银,羽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镇静。她要离开这里远离狼群,离开这座历经岁月飘摇不定的老屋。

    辽蓝山的山路弯曲漫长,没有树木遮挡光秃秃的土路直接暴露在苍穹之上。夏日,山里的气候变幻无常,各类盯人的蚊蝇即便在明晃晃的烈日里,也敢跑出来作乱。山里的白日光效长于内陆,白花花的照映于山路上,用不了多久路面就被烤的滚烫,人踩在上面能听到脚底里滋滋地响,藏在草鞋里的一双肉脚像踩在煎板火辣辣的疼。

    羽生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说是包裹除了几间旧单衣外,那些破烂的被褥她并不打算带走。死沉死沉无形中给自己增加负担。她的包裹里,父亲留下的几本医书自是不能落下,还有一个方方正正古铜色的小木匣,那里面装着她的宝贝,即便丢弃别的家当也不能丢了它。父亲临终前,她曾跪在他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把杨家的这套针灸法保留下来,要用它为更多的穷苦百姓解除疾苦。

    尽管羽生被困在大山书念得少,但是她聪慧过人,母亲生前一闲下来就教她认得字,她过目不忘 。本以为母亲会在以后的岁月多教导她一些,但身子孱弱的她常年卧病在床无法做到兼顾。遗憾的是父亲倾尽一生的学术用尽各类药材,也未能将她从死神手里夺回。

    她曾怀疑父亲的医术,山里人再重的病都能看好,唯独在母亲身上无何效果。她不止一次的哭着埋怨父亲,父亲眼角泛红嘴唇哆嗦并没有替自己狡辩,因为只有他一人明白,妻子患的是心病,背井离乡离开父母到这个山沟沟里受罪。她心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有狠狠地折磨自己。

    羽生盯着母亲曾经睡过的床,双眼再一次被水雾封锁。她用手背擦了擦汹涌奔流的泪水,回过头毅然地朝着山路奔去。毒辣的光耀武扬威的在头顶作乱,她的步子并没有停止。她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必须要用四个小时走出大山。这条山路弯弯曲曲细细长长。她曾经与父亲下山收药材走过多年,中午十一二点钟是野兽最喜欢出没的时间,它们和这打翻熔炉的六月一样,喜欢挑战自然界,喜欢在恶劣的天气里享受追捕猎物的刺激。羽生不想刚走出家门就成了柴狼嘴里的美食。

    寂寥的山路,任由烈日的鞭笞。远处的植被因为缺雨干旱饥渴地耷拉脑袋,羽生摸了摸在水囊里乱晃的存水,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最终没有把水囊解下。这是支撑她走出大山唯一的动力,不能早早的喝干了。

    远处又传来孤狼的喊声,环顾四周空气陷于昏沉停止跳跃的脚步,方圆十里见不到人的影子,那些挑柴的担夫想必早已下山。羽生头脑昏涨跌撞着向前。突然,前方有一团像人影重叠的黑躺在那里。瘦长的山路总算是碰到了个人了,脑袋昏沉中眼前一亮疾步上前查看。

    02

    “喂,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还果真躺着的是人,她紧着的心突然放了放连忙蹲下身子小声呼喊。

    那男人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像吊干水分的白萝卜仿佛命悬一线。上手摸摸却周身潮热没有呼吸急促的症状,人却已处于昏迷状态。要不是细看他胸口那轻微的气息,真能把他和死人联系一块儿去。

    不好,是暑热诱发其他疾病。尽管羽生有行医经验但苦于手里没有治疗的药,好在随身的还有一套银针。她急忙挑出一根又细又尖泛着银光的长针,摸着男人颈椎棘突凹陷处狠狠扎了进去。

    她想把那人搬置到一处凉快处,看看男人宽阔的身体以及目测一米八几的长度,靠自己瘦弱的身体很难完成,她环顾四周想找来一遮阳物抵挡一下烈日,可光秃秃的土路除了几块零散的碎石,远处即便有萎蔫的枝叶还要跨越一条横沟,收回眼神,她看到胸前的布包,也罢就用它吧!

    羽生将布包的四只角扯起,替他遮住一小块儿的凉荫。这才有功夫端详背光下的男人。他的脸轮廓鲜明,唇角像被刀雕刻一般有层次感突出,虽然眼睛紧闭但从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也能看出,人长得还不赖,睁开眼走在路上估计迷倒一群大家闺秀。

    不知是因为针刺的缘故还是被针解了体内的暑气,功夫不大男人便有了意识。当她那张被阳光晒成熟柿子,越来越清晰的脸暴露在男人的眼帘,男人嘴唇微张脸上带着惊讶。看他醒来羽生赶紧解下皮囊一小口一小口喂了他点水,那咧干的唇才有了几分颜色。

    “是公子救了我……”男子两眼在羽生的身上打转儿。公子?哦对,为了安全起见此时的她正着了一身男人的服饰,这人不提她倒忘了。

    你现在能走吗?羽生第一次被男人盯着看,脸更红了急忙说道。得赶快把人弄去一处避暑的地方,要不中午毒辣的阳光随时能要了他俩的命。

    男子高大的身躯被扶起后摇晃着,半边身子贴紧她瘦弱的身体,一条长长的手臂夸张地绕过肩头耷拉在她的腰骶处。看了看男人那张精神萎蔫的脸她咬着牙,一瘸一拐搀扶着他走远处一则荫庇处。

    男人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作为医者仁心的她心里着急,只有远处的风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身旁的男人不时地斜眯着眼睛看她因为过度用力突红的两腮,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带来的舒适吸吮着少女的体香。

    强作支撑的羽生,把人弄到荫蔽处后像撒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在地上。

    “哎呦!”没想到身下压着一人,听着被压身底人的惨叫。她的身体迅速弹跳开红着的脸又度了一层鲜红。

    “要是没什么大碍,我还要赶路呢!”她慌张地起身朝着眼前人心虚地说了句。

    “不行,我,我胸闷气短,你不能扔下我跑了。”男人的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病后的憔悴,整个人看上去病歪歪的随时就能挂了。

    “那好吧。我再留一刻钟。”看着外头明晃晃的白日,她的脸上染上些许无奈。

    男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一双眼睛倏地睁开似有熊熊烈焰燃烧,他突然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哨音。高而亮的响声像长了腿脚迅速在苍穹之上飞逝蔓延。约摸半个钟头,背面的一条山路上隐约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清脆的响声越来越近像回回荡大山里跳动的音符,时而响亮时而沉闷,如同墨点的马车也由近至远,朝着两人的方向逐渐晕开。

    03

    “少爷,你没事吧!”马车一停,一个身形灵敏手脚利落身子精瘦的黑衣人,从车上飞驰疾下,他跳到男人面前扯着他的腿脚紧张地查看。

    “中了老家伙的暗算,还好调理了气息已无大碍了。”男人有气无力地说,看到来人后绷紧的面容有了微微缓解。

    “他是谁?被换做大川的这才发现距离少爷的旁边还有一人正眯着眼打盹儿。

    “你没发觉她像一个人吗?”被唤做少爷的尹子豪,看着睡得正香的羽生轻轻地问。

    “像!难道他和那人是兄妹!”尹少爷一脸无奈地瞅了瞅手下人。哎,这情商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伸出手拍了一下大川的肩膀。走吧,说了你也不懂。

    “少爷,把他扔在这里吗?我看这儿也不安全,万一被狼……”

    真是个榆木脑袋。把他抱到马车上,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尹子豪甩了甩脑袋一脸无奈,就在大川低头要抱羽生时,他突然大声呵斥,还是我来吧!说完,长臂一挥把人轻轻抱在怀里。

    没想到怀里人瘦弱的身子上没有几两肉,像轻飘飘羽毛抱在怀里让他一愣。再看红扑扑的小脸热潮还没有褪尽。他盯着那张睡花了的小脸摇了摇头,这孩子没心没肺的,守着外人也能睡得这般沉实,就不怕被人掠了。想着这些,他僵硬的脸庞逐渐松软,连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一辆飞驰的马车在弯曲的山路上行走。睡足了的羽生猛地直起身子眼睛瞪得滚圆。

    “我这是在哪?你们想干嘛?”

    “没人想把你咋样。只是捎你一程罢了,你不是要去省城吗?”从车厢内的一角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一听说坐着马车去省城,羽生高兴的不得了,这才看清车里的是自己刚救的男人。

    “你好了?这马车?”她欢呼一声。

    “租的。”

    一路上二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羽生虽然眯着眼假装睡了,但两只耳朵却一直支棱着,就连车外的风和鼻息间若有若无植草的喘息声,她都能听得见。

    只要能把她捎去省城,她不信凭自己本事找不到一份营生。这人帮了自己自己也救了他,从此两两不欠。这么一想,她心里突然释然了。

    04

    马车跌跌撞撞一路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在一处宅子跟前停下。

    “到了少爷,下车吧!”车夫大川朝着帘子里吆喝一声,羽生赶紧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第一个挑开帘子跳出车子。矗立面前的是一座高大气派的门楼,她还未看清楚门楣上悬着的大字,只见一个面相苍老花白胡须的老者急匆匆的从院里跑出门外。

    “少爷!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老爷……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马车,一听这话立即抬腿跨进门槛,眉头紧缩问道,吴伯别急,我爹怎么了?

    “老爷胸闷得厉害,看了很多家大夫都不见好……被唤做吴伯的心急而泣,一双凹陷的眼睛迅速渲染了泪迹。

    此时,一个瘦小的身体擦着他的手臂迅速朝着敞开的大门飞奔而去。

    “少爷?吴伯擦拭一把眼角手指那抹清丽的影子诧异地喊。

    “赶紧追上去,她会医术……”

    宽敞的大厅一侧的寝室里,躺着一名印堂发暗的老者,灰色的床帏与他暗青的脸搅在一起,让人感觉不出顶点儿明亮的空气。

    面前的老者躺在床上大口的喘气,仿若命悬一线,看起来病的不轻。羽生迅速解下包裹,从小木匣被抽出几根细长的悬针,朝着病者的阴陵泉、天枢、足三里……接连施下几根银针,看着他面部慢慢有了血色呼吸稍微平缓,这才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人坐在木凳旁头捣蒜似的抖动不止。

    站在一旁的尹家豪赶紧招呼吴伯。去,给小公子收拾一间房先让他歇进去。羽生看似对自己的医术很是放心,瞅了几眼床上被自己扎成刺猬似的老者,说了句醒了叫我啊!就耷拉着脑袋跟着吴伯走了。

    “这孩子,看来真是累着了,眼圈发黑像没休息好的样子。”坐在床头等父亲醒来的尹家豪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对这个谜一样的孩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估摸一个多钟头,老父亲醒了,看到眼前的儿子老泪纵横。“豪儿,我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你了。”

    “爹,你感觉好些了吗?”尹家豪一脸愧疚赶紧起身走向前去。

    “吴伯吴伯,赶紧去喊小公子!”

    又像被一阵儿风刮来的羽生带着刚睡醒的酣憨模样,替老人拔了针,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老先生没什么大碍了,只需每天扎针喝上几日草药就会痊愈。”

    醒来的老人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小人儿。他把头转向儿子。尹家豪赶紧清了清嗓子回复说:“爹,这是我新结交的小兄弟,医术好生了得,你就放心吧!”

    羽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他咬着唇没说话。

    “小公子哪里的家乡,小小岁数竟然有一手好针法?

    “哦老伯,我是汀山人。”

    “嗷,哪个汀山?那里可是有座鸡脚石?”

    羽生瞪大眼睛瞅着一旁问话的人想:“这人咋什么都明白,就连我们那不出名的小山村都这般清楚。不会连我爹我爷的名字也知吧!”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谁料老爷子得了答案突然呼吸加快,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嘴角也抖动不止。

    “你,你家里人有没有叫杨天允的?”他突然发问。

    “我祖父就叫这个名字,但我没见过他长什么模样。”看到老头激动的不行,羽生赶紧接过话来。

    老先生的眼窝瞬间湿热了,嘴也哆嗦得更加厉害。

    “爹,你不能激动。”尹家豪一只手抚上父亲的胸口一脸着急。

    “老天开眼啊!终于让我见到恩人的后代了。”老人这一叫嚷,两个年轻人更差异了,这是啥情况?”

    晚饭后羽生睡觉去了,老父亲精神不错看着儿子的脸眼睛里似乎闪着光儿。

    “阿豪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这个小公子,他爷可是你爹当年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他考靠祖传的这套针法施救,你爹这把老骨头早就不在人世了。以后就可把小公子当成亲兄弟照顾。”

    父亲的话,让尹家豪的眼里又闪现出那孩子瘦小的身影和娇嫩的容貌。他表情舒展嘴角轻轻扬起坏坏地想,要是老父知道这孩子是位小小姐,不知脸上的表情会做作何反应?

    05

    “你咋还赖在床上不起啊!你们家的宅子可真多,我差点就转迷糊了。”一大早,尹家豪还躺在被窝里,门又被大风刮开似的“吱吆”开了一条缝儿。一个光着脚丫头顶带着一顶灰布毡帽,小公子打扮的羽生叫嚷着冲进门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尹家豪眯着眼看着阳光包裹下小小的身子一脸的溺爱。

    “大清早的吼什么?没一点规矩。”他把脑袋伸出被子外面两只手臂枕在头脑勺,一副嫌弃的模样。

    “你,你不是说过要帮我找我的外公外婆吗?我也就是过来问问。”羽生被人嫌弃后这才发现自己穿的太随便了还赤着脚,这毕竟是在人家里啊!

    嗯!一个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几分不悦。

    一连几日,尹家豪都忙得不着家。没事可干的羽生很快与老爷子混熟了。老人每天被她一次的施针治疗后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房间里经常有成群结队咯咯的笑声从里面窜出来,站在角落里的吴伯眼角的泪擦也擦不干。

    老爷好久没有这么笑了,还是这位小公子有法子能让老爷高兴起来。自此以后他看羽生时眼睛里像揣着一汪子水,越来越柔和了。

    消失多日的尹家豪再次回家时,像一条被打晕的狗完全没有意识,是被死扛着大川背回来的。他的两条胳膊搭在他的肩头长腿拖拉地上,和一路拖着回来没啥两样。

    “赶紧去喊小公子过来,少爷受伤了。”

    这天,趁着天好羽生正在西苑园内翻晒药材,听到喊声赶紧噔噔噔地跑过来。看到身上血肉模糊的尹家豪,一双眼目立刻染上了水雾。当他看到那张俊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发白,赶紧冲上前去搭把手一起将他送回床上。

    退了上衣看到男人胸前漾出一大团的鲜血,羽生的眼睛就像黄河水泛滥了,滴滴答答的洒落进他的胸膛。擦了身清洗的伤口敷了药粉,又在他身上插了长短不一的几根悬针,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

    午后的阳光好奇地探着头从窗户外往里张望,鼓动着柔软的身子伺机寻了几处缝隙钻了进来。一双双细柔的小手轻轻抚摸在趴在床脚睡着的羽生小半脸上。像涂了一层金粉般夺目。

    她头顶的帽子啥时候脱落的浑然不知。她只知道自己醒后,看到尹家豪被救了回来心里是那么的欢悦与激动。

    “以后再敢受伤疼死你算了。知道每救你一次我要脱掉几层皮吗?”羽生朝着醒来后面色依旧泛白的男人噘着嘴恶狠狠地说。

    “好。”挨了训男人并没有虎着脸,嘴角反倒翘得更高了。

    “我要你找的人呢!”看见男人已无大碍,羽生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冒了出来。

    “没找到。”面瘫男说话永远这么简单,羽生听了心里很不爽。“面瘫男”还是她心里偷偷给他起的外号。因为和这家伙相处起来太气人了,嘴里惜字如金屁话一句没有。哎,这天下咋还有这样不爱说话的男人。

    羽生不想赖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她对老爷子和尹家豪说了多次要出门找个医馆做事。但是第二天,老爷子总会好巧不巧的又犯了病,尹家豪更会好巧不巧的不在家。羽生又忙的焦头烂额忘了心里想的那档子事儿。

    其实那头,尹家豪还真帮羽生去寻亲了,只是她要找的外祖父祖母早已不在人世。几个舅舅也已改行分家单过,目前只一个小舅开了一家小诊所,日子过得马马虎虎。但是这些他并不想让那孩子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悄悄住进一个秀丽的影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06

    三年后,一个面相迷人头顶插着步摇的女子正坐在医馆里给人问诊。她靠着一套祖传的神针不知治愈了多少生命垂危的病人。女子面相和善对谁都笑脸相迎,收价合理,因此医馆每天人络绎不绝很受当地百姓认可。

    此时一身黑衣打扮的大川冒冒失失地冲进门内。他上气不接下气进门就大吼。

    “夫人,夫人!”粉面女子大惊失色连忙松开诊者的手站起来,后面的木凳应生倒地。

    “川管事,咋的了?莫非是少爷……”她的嘴哆嗦粉色的脸瞬间成了白色。这些年她听的最多心里最怕就是尹家豪受伤的事儿,那清晰的记忆像一块儿伤疤粘在胸口,随时随地能在心里被血淋淋的揭起。

    “夫人,是少爷带领驼队回来了,大批稀缺的草药被运回来了。”大川看到她突变的脸连忙摆着手着急地解释。

    “有受伤吗?”

    “没有,好这哩!怕您惦记先让我回医馆和你通报一下。”总算是解释清楚了,大川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吐着舌头自求多福地想。

    “他要是再受伤等着我去治,我不介意把他弄瘫在家躺上几年。”小娘子绷着的脸稍稍缓和,又心平气和坐回凳子给诊者号脉,一抹红润正悄悄地爬满腮面。

    “夫人,小小姐醒了。”一名六七十岁老妇的声音突然从后房传进大厅,接着而来的是几声干净响亮的小奶娃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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