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二

其实作为最初满怀着梦想来到海南的我们，禁止传销一下终结了很多人的发财梦，选择去留无非都是为生存所计。只还过选择留下来的人们，心里还希望在异乡的土地上通过自己的拼搏和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虽说大家出来也快两个月了，但接触到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用的是自己以前的积蓄，只不过就是换了一个环境而已。而现在一旦决定留下来，面临的就是前途未卜的命运。这对于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我们，应该就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选择。每一个人在面临这种选择时所表现出来的踌躇与犹豫，也是一种极为正常的反应。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姐夫和启贵他们几个人便出去找工作。我因为想去看看父亲那份拿错了产品的机子还能不能退掉，便独自一人去了龙华总站。

位于海口公交总站的“金林贸易公司”门前，还有少量的人在退机，我走过去一打听，七天前的政策还是没变，必须是本人持自己的有效身份证才能办理退机业务。而大量拿错产品的人，为了急于退掉机器走人，就只好用自己的产品去和别人交换与购机单上一样的产品，而少数人却借此机会做起了生意。他们用低价从急于出手的人手中买下不同的产品，然后又倒手卖给需要这种产品的人，这样一个来回，贱买贵卖，赚取了不少的差价。虽然卖掉产品的人少去了退机的麻烦，但实际上连本钱的零头也换不回来。当然这中间也有一部份人不愿意被他们宰，就会用彼此的产品进行交换。但这种交换也不是对等的，那急于成交的一方，总是在价钱上要吃些亏的。我按他们的交换方式一算，我用去所有的保健品，还要补上800元左右的差价才能换来一台摇摆机，而且去退机还会贴上20%的手续费，这样来回一折腾，我父亲那份机器会亏掉约1600余元，而且因为我父亲不在，目前也不能退机。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比当初好多了，毕竟一旦能代别人退机，我就可以用换来的摇摆机把父亲那份产品退掉，多少也能挽回些损失。

在人群中，我也找到了不少和我一样替亲戚和朋友退机的人，他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着退机政策的松动。

当然，也有一部份目前连生活都难以为继的人，又不能马上退掉机器的人们，就只好贱卖掉自己的机器和保健品。可是这种机会也不是很多的，毕竟做这种差价生意的人，他从别人那里低价买回来的东西也可能砸在自己手里，你要想一下找到这样的人，还得费一番功夫。

他们是人群中显得最为明显的一些人，那种看上去愁眉苦脸，衣冠不整，提着摇摆机或是一大袋保健品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的人，多半都是这样的人。

其实，在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些在老家走投无路的人。借着做传销的名义来到海南，不管是还做不做传销，他们都是不会回去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林老皮。他应该就是这样的人，但他那把年纪了，不回去留在这里，他又靠什么去维持自己的生计呢？

自从听说他去做火柴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其实自从上次在街上碰见他， 我主动为他要了一碗面，我们的关系就走近了许多。林老皮其实人不坏，只不过因为做生意亏了钱，老婆和他离婚了，他便变得十分消沉，长期的抽烟喝酒损坏了他的身体，以至于他连简单的体力活也做不下来，偏偏又死要面子，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亲朋好友渐渐疏远了他，才走到了今天这步。我听说他出来做传销的钱也是借的水钱，现在这些钱亏掉了，那些借钱给他的黑社会的人肯定正在四处找他，他肯定是无家可归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不一会儿就会看到林老皮，而且是以那样一种方式。

摸清楚了情况，又看到了一线希望，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我走到街边一个快餐店要了一碗米粉。米粉还没上来，我坐在店里等着。

还没吃上几口，我忽然看见公交总站门口喧哗起来，一辆警车拉着警报很快的冲进了公交总站，“金林贸易公司”楼下站着的传销人中也往那边涌去。

发生了什么事了？

正在我惊讶之间，旁边座位上一个眼尖的人忽然叫了起来，“是不是公交总站里有传销人员要跳楼了？”他边说着边向外面走去。

传销人员跳楼了？禁止传销以来这么多天，我只是听说过，还真没亲眼见过。

听到他这样一说，我再也吃不下东西，也跟着走了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