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五日后，燕道怜安之若素地坦然接受使臣迎接，又过五日驶进皇城。

          “到哪了？”燕道怜虽混迹江湖，但同时贵为皇子，来接自己的人连目的地都懒于相告，真怠慢得紧。“殿下，前面是龚绍门，再过两坊距离就是弦钥宫，圣人忙于政务，您稍候便是。”

          路两旁是繁盛的街市景象，燕道怜说道：“停车。看到那几家店铺没有，甜雪、白龙曜、汉宫棋和贵妃红各来一份。”使臣犹豫，说道：“这些东西膳房都能做得，何必折腾了。”“我们赶时间吗？莫让我再重复。”燕道怜冷冷地道，“反正折腾也不是我。”使臣生恐他半路逃了，故尽管心怀不满仍乖乖采买，他何尝不是对三殿下既怨怒又惋惜。

          弦钥宫是专门存放乐器典籍的五层塔，各种琴瑟笛笙钟鼓在这里均有详细记载，塔内结构简单，厚厚的水泥墙不设窗户，捧着灯烛上到顶后点燃火球，不久滚过全塔都照亮了。燕道怜早料到自己会被晾在这无人问津，一连三天不知昏天黑地地看书弹琴，幸亏提前买了点食物。

        终于第四天早晨，燕销梦被发落到这了。

          “二哥，你可安好？”燕道怜总算见他无碍，心便放下一半。燕销梦面色比往常沉寂许多，道，“燕瑁政那个缩头贼子，老子再也不听他的了，面也不露就妄图摆平你我。哎……我对不起你呀。”“莫非你也被关到这来了？还有谁知道这个地方？”燕道怜想，弦钥宫出名之处在于它的传说：每层的五角上分别贴符画阵——五种阵法需是同属性，例如最典型的水、火、风、土——五层的阵法便会叠加为元素的初始形态，也就是不可能出现的单一原力，法师精度越高，集合阵的纯度越高。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奇异了。

          “哎，除了咱们，也就燕瑁政和他的人。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了。”燕销梦苦笑道，“其实我是委托做说客的，他想让我将你劝降，其结果多半不怎么好；当然你要是不从，那后半辈子提前终结也有可能。”“所以你现在在做甚？”“哼，兀那狗贼，敢起歹心！老子顺承着他罢了，真以为自己好生厉害的人物。”燕销梦想想来气，“我他奶奶的……唉，不说了。总之，我才不听他的呢。”他往地下盘腿一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哦？逃吗？”燕道怜问。“嘿，可不是。咱们时间多得富裕，只要一日受困，他燕瑁政便能安生。”“其余的好说，唯独浅海藏嘛，是个麻烦。”

          “他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燕销梦思考半晌，一拍大腿，“有了，我就跟老贼说你宁死不屈顽抗到底，他必然会将你转了出去，趁着这个空档，斗胆一试。”他未等燕道怜接话，跑了出去，听弟弟喊道：“他好歹是圣人了，总不能‘贼’这么叫的。”“知道！你等半个时辰，我去找那狗贼啦！”

        燕道怜还是平素的落落穆穆，并未留心哥哥匆匆喜去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