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旧书 ,从书中飘落一片粉白色的花来。颜色还在,香气已失。但依稀可辨是朵风干了的苹果花,拾起花瓣也拾起了记忆,这俯拾之间,记忆就热闹起来了。
率先挤进脑中的是房屋后那片苹果园里的往事,这朵被光阴晾干的花儿,怕是儿时我精心制作的书签吧!从这花瓣上仿佛看到苹果园里影影绰绰的我们,听到点缀在空气里的阵阵欢笑,这苹果园说是果园实际是我们这群孩子的乐园。
儿时玩具少,这里便是乐土,春来时踩着大地的脉搏,约几个朋友来到了苹果园呢,找一种我们这里叫溜溜葱的野草来解馋,溜溜葱,小蒜是春日大地给孩子们的最好礼物,那还未来得及泛绿的溜溜葱嫩芽,黄中带红,甘脆可口,是我们的最爱,冬日里就渴望春来时吃几口解解馋,如果谁发现一颗那真是如获至宝,随着惊喜的尖叫,顿时引来同伴羡慕的目光,这嫩芽的味儿已被岁月遗忘,但扒开杂草,挪开石头,从石缝里发现嫩芽的那份惊喜还沉淀在记忆里。儿时的指甲是留不长的,全被大地的肌肤给磨损了。
苹果树开花了,这时阳光的酒调得很淡,却很醇,浅浅的斟在每一朵苹果花里,我们贪恋这花香,往苹果园跑的更勤了,我们的老师这时也特别体贴,为了不让花儿空叹,就让我们这群小精灵来与花儿作伴,于是苹果园就成了我们的教室。
只记得,那时的天蓝的像打了蜡,苹果树的叶子也仿佛上了油彩绿的发亮,我们沐浴着阳光的明媚,呼吸着花的馨香,在苹果园中数着1,2,3读着a,o,e。儿时不知道知识的重要,只贪恋花儿的美好,趁老师不注意就跳到树上与花儿低语,谁知总会被老师逮个正着,常常会被罚做数学题,额外还得再背几首古诗,曾经的三位数的加减法怎么就那么的难,那么伤神,心思全在花上的我们哪有心思认真验算,于是胡乱写上答案交给老师想蒙混过关,可能因老师的忙碌望了一一批改,于是我们下次更加放肆,干脆一个也不认真演算,直接胡乱写上答案,想再次与幸运握手,可怎能逃过老师的火眼金睛。最后被重重惩罚,在苹果树下认真演算,等家长悠长的呼唤穿过耳膜,也不敢有违老师的命令私自回家。
小时候是没有忧愁的,老师留住的只是我们的身体,其实我们的思绪早在花间飞扬。说不定这朵小花就是某次被罚后的杰作呢。
待花褪残红青苹果带着细细的绒毛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我们放学了,苹果树的枝头上垂挂着红红的斜阳和燕子的呢喃,长长的风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起涌进苹果园,苹果园顿时热闹起来,你看A麻利的把自己挂在树丫上,做着鬼脸去采摘那带着绒毛的小苹果,bc和d往往会在树下捉迷藏,还有那个善思的e独自一人对着白蝴蝶看着绿蚂蚱,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们只顾玩,忘了长风,长风只好来邀树叶跳舞了。于是园中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点缀着我们天真的笑声。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我们这一群小天真。把采摘来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苹果放在掌心塞进耳朵,做着孵化小鸡的梦,现在想来可笑,苹果与小鸡怎么会有牵连?但那时不管一片虔诚的在耳中孵化着,希望在睡梦中也能听到小鸡唧唧。
苹果长到玻璃球大小酸酸涩涩的,嘴馋的常会摘上一两个,咬一口,酸涩的眉眼都变了形。
待苹果快要成熟了,看园的人也在园中扎营安寨。我们有了劲敌,似乎变得更加兴奋,拿出天生侦查的本领,趁他做饭之际,打盹之时就偷偷溜进园中,摘几个塞进口袋,再猫着腰溜出果园,当时“偷”的乐趣要远远大于吃。
苹果成熟了,看园的人看得紧,园中又多了条大黄狗,我们远远望着枝头上那或红或黄或青的苹果,早已垂涎三尺,于是开始密谋,谁把风,谁引诱看园老人,谁进园去“偷”,还有谁去收拾那只大黄狗,偷成功了就一起分享战利品,苹果的味儿早已不记得,但那种兴奋劲儿早已沉淀在骨子里。
当然我们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被看园人发现了,我们撒腿就跑,机灵的a赶紧把到手的赃物苹果就地掩埋,顺手抓几个石子,让我们来玩抓石子的游戏,看园人追上来,我们以专注投入玩石子的神情来掩盖我们的心虚。我们这点小把戏怎能瞒过看园人,看园人早就识破我们的骗局一一点着我们的头说着我们家长的姓名,吓得我们直伸舌头,用眼的余光瞟瞟老人,再看看a,看他怎样发落自己的小孙子。谁知看园人一脸和蔼的说,苹果扒出来回家洗洗吃吧,以后不准再到园中捣乱,再来告你们家长和老师,你们已经不止一次了,我们长出一口气,相视一笑,一哄而散,已没兴趣去扒土里的苹果了。因为我们的乐趣本不在吃上。
那两园苹果树不知何时被伐了,看园人已经作古,曾经的小孙子a也做了爷爷,我每次回娘家望着那片空旷,总能回忆出阵阵欢笑来。
拉回思绪,我复又捻起这朵穿越时空的苹果花,在花中寻觅着童年的纯真。童年的歌谣还熟悉地回荡在耳边,那苹果树再也不能开花,那花,那笑已被光阴的犁铧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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