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坐地铁的时候低着头,猛然发现逼仄的地铁空间变了样子,大幅的怀旧的图案和颜色包围了整个空间,颜色陈旧,字迹斑驳,仔细看了一下是雕牌的广告图,貌似在某个公众号上看到过关于雕牌这个广告的种种成功之处;但是当时,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只有大写的恶心两个字翻江倒海。是谁强奸了你的眼睛,你却漠不知情。因为从事营销,从而对无孔不入的低劣的营销手段感到恶心。
营销或广告很大的一个哲学就是夺取人们的注意力,如同廉价无知的媒体强奸注意力一样,广告是通过掠夺人类稀缺的注意力资源,稀缺的心智资源来实现商业利益的转化。于是你便可以理解这样的循环:你接受了现代生活的种种便利,种种五光十色,如便利的地铁,新鲜的资讯,激烈的游戏,漂亮的衣服,魔幻的电影,“什么都能买到”的大卖场,便同样义务的出售了你的注意力和你作为人的心智。拥有注意力资源的机构企业将这些注意力集体打包、要求购买方用艺术、爱心、刺激等种种方式包装,来符合“人类道德”,然后变现出售给上游的商业企业;而作为商业企业,交易也很公平,从普罗大众的口袋里拿走溢出部分定价的金钱来换取购买注意力。所有人都在驱动这个供应链的循环,直到有一天,在中国这个神奇大陆,你失去了一开始的忍耐力和好奇心,开始感到恶心。
金钱或者利益的追逐是无限的,人类的数量是有限的,而对于个体,其注意力更加是有限的,你的一生只有100x365x24个小时,需要多少用来出售给可能与你毫不相干的企业?在平衡的社会里,也许这个循环是平衡的,即“我”通过出售我的注意力,获取了购买产品的便利和优越性(具体是指由于促使某些企业壮大而提供更好的产品以致于对我这个个体也更有利,也有可能是由于潜意识里给与我购买指引,减少了我选择的焦虑和时间),甚至也接受了广告艺术的抚慰或激励,由于这一切在可控的范围内,我没有大规模的出售我的注意力,即在做地铁的时候我不会被迫吸引注意力,而忘记我脑子里正在思考的问题;即在看书的时候我不会被插页广告的内容所分散,而失去了对书中内容有可能的联想;即我在发现一条非常有深意的信息试图探索其中的内容时,却发现这只是个浅尝辄止的标题党广告而白白浪费了精力。
然而这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便是失控的,每一方都在尽力最大可能的攫取利益,只有无知且没有组织能力的普罗大众被动剥削,这也是人性的一种:即时的伤害字可以马上躲避,但对于潜在的长期的群体性伤害莫不可知。更为可怕的是,如果我从小就在无孔不入的商业广告里徘徊,以为文学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文案,以为美景就是那些深度PS的照片,以为世界就是以享受为中心的商品大花园,以为深刻的感情只能像广告里一样发生,那么我终将失去作为人最宝贵的一切。
在中国当前的环境下,大多数人们的目标是生活更富裕,更加富裕,更加更加富裕;对于财富的渴求远远高于其它一切的需求:这不是在说中国人只剩下金钱需求,而是说社会的潜在衡量标准只剩下钱一条,谁也不能在心理层面逃脱它的唯一控制,而那些我们伟大祖先的荣耀、道德、宗族,那些维系中华大国几千年的精神力量,那些对抗金钱的法则,已经脱离了时代,或者说早已在人为的干预下消失殆尽。一个躁动的社会在金钱的点燃下必须找到它稳定的来源,而这绝不是暴力、洗脑、控制、自我膨胀所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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