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深井效应》
作者,(加)娜丁.伯克.哈里斯
第四部分 变革
第12章 改变方式
我们无法抹去孩子的经历,也不能给他制造万能保护膜,但我们可以利用生物学疗法来减轻影响,与毒性应激反应的影响相比,我们所做的仍然太少,如果能有更好的诊断方法,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呢?
下午1点,当哈里斯医生大步走进诊所时,她刚啃完午餐的最后几口。她原以为在下一个患者出现前,她还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但当她经过接待处时,护士马克把她叫住了。
“您的第1个患者已经在诊室等您了。”马克一边递上一份患者上次就诊记录及患者为今天的预约所填的新文件,一边说,“他们来的很早,所以我让他们在蝴蝶房里等您。”
“明白了。”哈里斯医生边回答,边跑向医生办公室迅速套上白大褂,拿起听诊器。她禁不住微笑,湾景区诊所已经开业10年了,她无法想象2017年了,她还在这里,她没有想到湾景区诊所会激发青少年健康中心的创建,也没有想到诊所和青少年健康中心会在一起并肩工作。不仅要对每个孩子进行童年不良经历筛查,并提供全面的护理,还要与世界各地的医生分享他们的应对策略,治疗模型和临床见解。时间流逝,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这里员工们的敬业和关怀,护士马克来后,接管了诊所的日常管理工作,尽管她是创始医生,她也要听他的安排。
老患者的新问题
几分钟后哈里斯医生走进蝴蝶房,这个房间因墙壁上遍布数百只小蝴蝶贴花而得名。在湾景区诊所,于2013年搬进青少年健康中心大楼时,工作人员竭尽全力确保他们的新空间与旧空间一样的热情友好。每个房间都装饰了几十个墙壁贴花,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动物主题,丛林房,恐龙房,狩猎房,海底世界房和农场主题房等。其中蝴蝶房绝对是她的最爱一一大多数的蝴蝶都是贴在墙上的平面贴纸。但在洗手池上方,的确那贴了一些立体蝴蝶贴纸,它们粉红色和紫色的翅膀从水池台上立起来,展翅欲飞。
16岁的患者正坐在蝴蝶房的检查台上,眼睛盯着他的手机,他忙着发短信,录视频,聊天……作者同龄孩子会用手机做的一切,他的母亲坐在洗手池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和一些手写的笔记。
“嗨,你们好。”哈里斯医生打着招呼。
年轻的患者抬起头来给了哈理斯医生一个甜蜜的微笑,他很苗条,肌肉发达,上唇肌几乎没有胡须,穿着刚熨好的卡其色长裤和一件打褶的白衬衫,留着哈里斯医生从未见过的蓬头刘海。
他的回答是青少年交流的典型简短方式:嘿!
哈里斯医生笑了笑,心里梳理着那份再熟悉不过的清单:“语言发展是否正常,要不要检查?”
哈里斯医生坐在电脑前查看了他最新的病历资料一一童年不良经历问卷得分为七分,毒性应激反应的典型症状,几年的成功干预史及最近做过的所有筛查。
大约一年前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哮喘和湿疹得到了控制,在学校表现很好,甚至开始和一个女孩谈恋爱,儿时的大笑和童音已经被微笑和男中音所取代,青春期激素正在他体内涌动着。他就是迭戈,已经长大了。
当哈里斯医生转头看向他的母亲罗莎,从她脸上看到一种担心。她眉头紧锁,脸上混合着忧虑和希望,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是时候调整一下了。
还记得迭戈第1次来到诊所时的样子吗,那个身材和年龄严重不匹配的小男孩,在哈里斯医生他们的努力下,迭戈的童年不良经历问题被一个个解决:哮喘和湿疹被控制住了,虽然并没有完全弥补他已错过的发育,但也恢复了正常的发育速度,他和母亲理解了毒性应激反应的原理,学会了应对童年逆境的方法,作为迭戈的医生,哈里斯医生他们共同为每一次进步而奋斗。
所以当哈里斯医生问迭戈出了什么事,他知道她真正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触发了你的应急反应,我们必须尽早开始干预,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迭戈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哈里斯医生。“嗯……我不知道。”他咕哝着,然后看着他的妈妈。
“医生,”罗莎开始抚平皱巴巴的纸,“他需要你的帮助,他看起来很沮丧,他逃课成绩下滑到了d和f,我知道儿子正在挣扎,他需要帮助。”
哈理斯医生看着迭戈:“是这样吗?”
他羞涩的点点头。哈里斯医生让罗莎离开去候诊室,然后把自己的凳子推到迭戈身边,开始和他友好的交流:“你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迭戈羞涩的讲述了一切。原来他的女朋友也有和迭戈类似的童年问题,她经历了一些家庭纠纷,这对他俩的关系造成了影响,对她来说一切似乎都只分为好和坏,没有中间。某件事物要么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可以将他拯救出深渊,要么就是最可怕的东西,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在迭戈刚刚和她谈恋爱不久,发现她会自残,而女朋友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只是她觉得承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去做而已,但迭戈接受不了,他想保护她,远离她的家人和那些纠纷,想去照顾她。因此迭戈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她家陪她,但他发现这个家庭的确有问题,而且这个家庭把迭戈带回了一个熟悉的黑暗地方。
其实迭戈在青春期之前也经历过自杀,在迪哥8岁的一天晚上,他的父亲喝醉后打他的母亲,由于害怕迭戈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逮捕了他的父亲。而因为没有美国身份证件,他的父亲被遣返墨西哥。
迭戈对这一切感到非常内疚。他只是想保护母亲,却让父亲被赶走了,这是他们家一直最害怕发生的事。家里一下子变得更困难了,迭戈的母亲找了另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但这远远不够,为了省钱,母亲带着迭和女儿搬进了一个小公寓,但他们还是会时常缺衣少食。迭戈非常想念父亲,他努力和父亲保持密切的联系,迭戈定期给父亲写信,尽可能多地给父亲打电话,在每封信和电话中问题都是一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但不久后,父亲还是失去的音讯。迭戈担心父亲是不是因为报警而生他的气。他想知道父亲是不是在墨西哥有了一个新家庭,不再关心他了,几个月后母亲从他的一个表亲那里得到了消息,迭戈的父亲在参与抵抗墨西哥贩毒集团后失踪了,大家明白,他的父亲大概已经凶多吉少。
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久,罗莎接到了旧金山儿童危机应对小组的电话,迭戈爬上了校舍的屋顶,站在边缘哭得很厉害,全身发抖,并说自己不想活了。他站在离边沿不到半米的地方,哭着待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儿童危机工作人员终于把迭戈劝了下来,把他带回到安全的地方。
之后,母亲很快把迭戈带到了诊所。医生们让他在一个他熟悉且信任的临床医生那里重新接受治疗。对于迭戈来说,这些黑暗时期是很难应付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学会了越来越多的办法来缓解症状。
几年后,迭戈12岁时发生了一次最严重的哮喘发作。当时母亲罗莎为了维持生计,把家搬到了一套破旧的旧公寓里,一天,晚上厨房里发生了一场火灾。所以,哈里斯医生猜想迭戈的哮喘发作是火灾的烟雾造成的,但是在他的后续复诊中,医生们发现尽管开给他的药物剂量很高,迭戈的症状仍然没有缓解。哈里斯医生进一步了解才知道 火灾时罗莎早就把迭戈和孩子们带出了公益,但那场火灾让他们无家可归,全家人流浪街头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迭戈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男人,希望自己能保护母亲和妹妹,甚至养他们,但无论他多么坚强,多么想要养家糊口,当时他只有12岁,他很害怕。流浪街头的生活激发了他的哮喘。后来在社工们为这个家庭找到了紧急住所之后,迭戈的哮喘才有所好转。
所以当迭戈告诉哈里斯医生有关他女朋友的时候,她为他生活中又出现了新的悲伤和痛苦而感到心疼,但她也相信他们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他们已经知道什么对他最有用,罗莎也学会了如何观察儿子的变化,而迭戈也知道当他感觉糟糕时,他们的团队会一直支持他,迭戈离开诊所时和往常一样,给了哈里斯医生一个拥抱,而这一次,哈理斯医生回抱的更紧一些。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他们的团队与迭戈一起评估他的睡眠,运动,营养,冥想,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6个方面的表现,在系列疗程中,迭戈开始逐渐变好,克莱尔是青少年健康中心的一位常驻心理治疗师,负责帮助迭戈调适心理,哈里斯医生鼓励迭戈,重新参加喜欢的足球赛,以支持他的人建立更多的联系,比如母亲,老师,不久他们就看到了他的进步,后来迭戈的这段恋爱结束了,渐渐的他的成绩又回到了A和B甚至登上了荣誉榜,迭戈还表示长大后想成为一名律师,他在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找到了一个实习的机会,迭戈还收养了一只小狗,当他个哈里面的小狗的滑稽动作,是脸上放着光,他喜欢照顾小狗,他喜欢当他挠小狗耳朵时,小狗会舔他的脸。
几个月后,当迭戈再次复诊时,哈理斯医生对他取得的进展感到满足。他回到了正轨。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他们可以在这里滚动电影最后的工作人员表了。大家都感觉很好,因为迭戈“成功了。”但生活并非如此顺遂,故事并没有停止。现实中,迭戈仍生活在一个危险的社区里,坏事会不断发生。
人生的一部分
又几个月后,哈里斯医生在诊所里给迭戈的妹妹做了次检查。哈理斯医生刚认识这个小女孩时,她还穿着尿布,而现在差不多11岁了,罗莎这次带着女儿前来,哈里斯医生顺便问了问迭戈的情况。
罗莎长长的叹了一声,那时哈里斯医生已经很清楚罗沙的叹息意味着什么了。这表示他已经精疲力尽,感到沮丧和困惑。那天他的叹气又长又深,他一边呼气,一边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前,这些表现让哈里斯医生想起了他们相遇的第1天,在她告诉哈里斯医生7岁的迭戈的故事之前。
“啊,医生!”她说,“我很了解我的儿子,我观察他的每一个细节,我知道他对一切的反应,我就像个侦探,看着他,但不能太近,这很不容易。”
“发生了什么事吗?”哈理斯医生问。
“大约两周前我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得出他很消沉,于是我开始问他还好吗?他都只说还好,我一直在关注他,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对,所以我对他说亲爱的我看得出来,你总是在睡觉不想洗澡,也不吃东西,我看得出你在受苦,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但他还是不回答,不妈妈我没事,一个星期六下午我要去做弥撒,但我不放心蝶哥,于是我邀他一起去,他拒绝了,自己留在家里我很担心,因为我知道他正在经历一些事情,所以我再次走进他的房间,问他是不是难受,并告诉他我会和他在一起,但他告诉我并没有还催促我出门,所以我自己去参加弥撒,做披萨时我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对不起,剩下的文字都是我看不懂的英语,我立刻把手机递给身边懂英语的朋友看,让他读给我听,短信写着,妈妈,原谅我即将做的事,医生,我当时正坐在奥克兰的教堂里,这让我非常焦虑,假如我有一根魔杖,我会立即从教堂消失回到家里,我惊慌失措,我想象45分钟后回到家,发现我儿子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得想办法回去,我求有车的朋友马上送我回家,那真是我最紧张的时刻。”
罗莎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泪如涌泉。
“我打电话给迭戈,他没有接我,给他发短信他也没有回,我借了另一个朋友的电话给他打过去,他也没有接。我有一个朋友叫玛格达琳娜,住在附近,我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她竟然在家,因为她周六经常和男朋友出去跳舞,我的天,哪感谢上帝,她竟然在家,我让她立即去我家,我儿子的生命就在他手中,我需要她帮我,我求她去敲我们家的门,一直敲到迭戈回答为止,她知道迭戈患有忧郁症,所以我告诉她,如果迭戈一直不回答,就报警”。
“医生啦,在我家附近住的人们都是能不报警就不报警的,所以我求她,如果迭戈不回答你必须报警,马格哒琳娜让我不要担心,他会那么做的,当时的每分每秒都让我觉得迪哥正在从我的手指间滑走,,我痛苦的哭了,我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打电话。最后当我们大概开到一半路程时,迭戈终于接了电话,我问他还好嘛,但他不想和我说话,所以开车的朋友拿起电话问蝶哥是否没事,并告诉他妈妈很担心他,并哈斥他,要懂得不应该让他的妈妈担心命令他回答妈妈,接电话,但迭戈沉默着什么也没说,我朋友继续告诉蝶哥玛格达琳娜要来敲门,如果他不回答,警察就会破门而入。当终于到家时,我全身发抖,我看到迭戈躺在地板上,我以为他吃药了,但他没有,他只是喝醉了,他喝了一整瓶酒,醉的厉害,感觉很糟糕,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迭戈的朋友去世了”。
“我感到很遗憾。”哈里斯医生说。
“谢谢你的哥,没事,后来我让他打电话给心理医生,目前他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帮助,他现在好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医生那,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那天晚些时候,哈理斯医生跟迭戈的心理医生联系,确定他得到了他需要的帮助,但同时哈里斯医生又感到悲伤,愤怒和沮丧。就在几个月前,他和女朋友经历了难熬的磨难,嘴中挺过来了,上次哈里斯医生和他谈话时,他们还拿他在的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实习的趣事开玩笑,哈里斯医生还问了他想去哪里上大学。突然,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一个他认识和关心的人,正常走在街上,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方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
哈里斯医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情况会再次发生,不会是同一件事,但肯定会有类似的事。某个事件即将会让迭戈遭遇应激,使他已经非常敏感的应激反应系统崩溃,即使他所有疗程都达标,也很可能会因此事件反应过度,迭戈必须尽可能地保持头脑清醒,从生物学的角度认识正在发生的事情,努力自我调节,现在有妈妈帮助他,诊所也在帮助母子俩,这是件好事。
这就是他们创建青少年健康中心的目标。这就是他们所能做的,他们无法抹去迭戈的童年不良经历,也不能给他制造“保护膜",这种应激甚至可能会永远成为迭戈人生的一部分,但是他们可以利用生物学疗法来减轻毒性应激反应的影响。
他们给的哥提供了最好的护理,但他们的技术水平还是不够以毒性应激反应的影响相比,他们所做的仍然太少,如果能有更好的诊断方法和确定哪里被破坏的最严重就能更有效的对症下药。哈里斯医生希望能从迭戈的DNA中洗去毒性应激反应的影响,洗掉不良经历的印记,洗掉哮喘,自杀,心脏病和癌症的风险。
有效的突破性合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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