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风铃十三
“这……”严昆仑指着那些有些诡异的花。
阮秀玉看了一眼,却很平静地回答:“那是,又叫彼岸花。可见你的朋友是好人,这些花会一路伴随他去天堂。”
彼岸花,又是彼岸花。严昆仑出征前,在凭祥的竹林里第一次看见彼岸花,没有想到几天以后,就看见了彼岸花,为严昆仑的战友送行。彼岸花啊,彼岸花,你真是如此的不祥吗?
严昆仑蹲在碑前,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墓碑下面一朵彼岸花,居然与众不同,是一朵白色的奇葩。更叫他意外的却是,在这株白色彼岸花的光秃秃茎上,套着一个红色的玉珏,竟然又是彼岸花。
那样子仿佛在这朵白色奇葩的彼岸花下面,又长出了一朵红色的彼岸花。
严昆仑下意识地伸手将这朵白色彼岸花连根拔起,带着那块红玉珏揣进自己怀里,巧不巧的那块玉珏彼岸花,正好贴在了他的心口。
阮玉秀看了他一眼,一边递过准备好毛笔,一边说:“你是打算带回国种吗?还连根拔了它。”
严昆仑接过毛笔说:“我只是第一次看见还有白色的彼岸花,带回留个纪念,等我回到祖国,这花早就变成花干了,怎么种得活?”
严昆仑知道她没有注意到还有什么异状,根本没有看见花茎上套着的彼岸花玉珏。他完全下意识的隐瞒了。
用毛笔写下了赵红军的名字,还在名字的前面写下了“华夏HWB”五个字,然后站起身,和周和平一起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军礼,转身重新踏上严昆仑他们自己选择的征途。
阮秀玉和阮美玉护送严昆仑走出这片密林,一直送到了同登镇。路上,她告诉严昆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另外两个伙伴的消息。林建国负伤,已经被护送回国。李秀春没有什么事儿,好像已经搭便车去了河内?
路上她也曾劝严昆仑到了同登,还是搭乘便车回去,战争不是儿戏。严昆仑却依旧执着地坚持要走下去。他们在同登镇分手了,她叫严昆仑不要忘记她,回国前再去看看她,严昆仑满口答应下来。
严昆仑与周和平,又一次孤独地开始属于他们的征程。在异国的第二个夜晚,没有了身边有姑娘陪着,住在小竹楼里的好运气。
这一回,才真的体验到了孤独地在深山老林里过夜的恐惧。
深夜的黑森林并不寂静,暗无天日的空气里,充满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不时有各种怪异的声响传入耳膜,甚至有时候就在身边出现,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蜷缩在一颗大树的分叉上。
这是一种本能,严昆仑相信,树上一定或多或少会比地面安全几分。有一次,严昆仑甚至感觉到大树下面就站着一头野兽,感觉到它用身体摩擦大树的响动。其实,树上也有很多响动,有时候是猫头鹰凄厉的鸣叫声,有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树上窜过去、窜过来。
严昆仑一只胳膊紧紧抱住树干,另一只手握住周和平的手,不时压低声音提醒他:“千万别放手!千万别睡着了!”
严昆仑明显感觉到,他在不停的颤抖,握住严昆仑的那只手却抓的那样紧,那是一种强烈的乞求。严昆仑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严昆仑能给他坚持到底的勇气。
严昆仑尽可能地压抑住,自己内心世界同样的恐惧,可当心口感觉到彼岸花玉珏的温润气息,居然很快平静下来说:“没事,树上很安全,熬到天亮就好了。等天亮以后还是上大路去,实在熬不住就去找部队。”
严昆仑的这几句话显然很有作用,他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样不住地颤栗。严昆仑却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红玉珏,暗自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块玉怎么会在赵红军墓碑下面?总不会是直接长出来的吧?找个方便的时候要好好研究一下。”
终于熬过了这一夜,当晨光射入密林的时候,从大树上爬下来。严昆仑真的在树干的皱皮处,发现了一些深棕色的兽毛,似乎应该是一头熊?想到夜里这个地方蹲守着一个大棕熊,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
相互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子,两个人忍不住相对大笑起来。
“哈哈”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声,在一瞬间冲走了心中的恐惧。
就在他们放松自己的那一刻,被突如其来的一张大网重新掉在了半空。严昆仑拼命挣扎着,朝四周张望,发现树下站在几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士兵。
“放开我们,误会了。我们只是HWB。”
严昆仑以为是遇到了华夏军队,因为严昆仑确切知道,这一带只有华夏军队和Y国民兵。四个士兵低声在交流,严昆仑的耳朵很好使,听出来他们在说Y语。
坏了,严昆仑心里一凉。这不是华夏士兵,也不是北Y的人民军。这一带不会存在人民军,他们是潜入北Y的南Y特务!
严昆仑低声对身边的周和平说:“麻烦来了,咱们遇上了南Y特务。”
“怎么办?”周和平焦虑地问。
“沉住气,等把我们放下来以后再见机行事。”
四个南Y士兵把他们放下,捆绑的严严实实,又从树丛里拉出一辆吉普车,然后把他们像肉粽子一样塞到了座位下面。严昆仑的见机行事算是彻底落空,只剩下了听天由命。现在不能做无谓的反抗,否则会被轻而易举杀掉。
这些南Y士兵居然把车朝着北方开去,严昆仑想不通这些武装特务究竟想干什么?有一点肯定,绝对有阴谋。
车子开到了同登镇外,他们把车子连同这两个“俘虏”一起藏在林子里,留下一个人看守着,剩下三个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全副武装大摇大摆列队走进了镇子。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严昆仑满脑子变成一盆浆糊,实在想不出来,把他们两个丢在这里,闯进镇子去做什么?
严昆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这里似乎驻扎着一个人民军的兵站,经常会有从华夏运来的战略物资在兵站里临时存放。难道这几个该死的南Y佬要打兵站的主意?用手雷炸毁一车车弹药,还是在那些路过的粮食里投放毒药?
严昆仑头皮一阵发麻,捅捅身边的周和平低声说:“他们可能是去兵站搞破坏的,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啊?两个人赤手空拳,还被捆在这里。他们是全副武装四个……”
“可这里只有一个。”严昆仑打断周和平说。
严昆仑脑子里飞快地想着,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报警。这里离开镇子很近,只要枪一响,镇子上的驻军和民兵一定会警觉起来。
严昆仑决心把这个看守的家伙骗进来,下掉他的枪。万一失败,这个家伙也一定会开枪。严昆仑可不是个怂货,自幼跟老爸的警卫员学过擒拿术。严昆仑把想法告诉了周和平,然后两个人在车里拼命弄出响动来。
那个家伙果然很笨,他提着“六四”式冲锋枪,操着Y语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严昆仑突然用尽全力把吉普车的车门踢开,车门撞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家伙朝后一倒,严昆仑翻滚下车滚到他身边,用牙齿拔出了他腰间的匕首,然后叼着匕首爬到车门口,用刀隔断了周和平手上的绳子。周和平恢复了自由,接过匕首也隔断了严昆仑的绳子。
严昆仑起身从那个倒在那里的Y国佬子身上取下冲锋枪,对周和平说:“快,进镇子。”
周和平拿着匕首问严昆仑:“这个家伙怎么办?”
“别管他了,来不及了,先去阻止他们的阴谋。”
说完对准天空放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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