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没什么特别的动物
我们之所以研究历史,不是为了要知道未来,而是要拓展视野,要了解现在的种种绝非自然,也并非无可避免。未来的可能性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比起语言、法律、文化、宗教和社会习俗,钱的心胸更为开阔。所有人类创造的信念系统之中,只有金钱能够跨越几乎所有文化鸿沟,不会因为宗教、性别、种族、年龄或性取向而有所歧视。也多亏有了金钱制度,才让人就算互不相识、不清楚对方人品,也能携手合作。
我们对生活所赋予的任何意义,其实都只是错觉。
认知革命在于人类学会了讲故事,并共同相信。
我们相信某种秩序,并非因为它是客观事实,而是因为相信它可以让人提升合作效率、打造更美好的社会。
不管是基督宗教、民主还是资本主义,都只是由想象所建构出来的秩序。
根据中国传统的政治理论,人间的种种政治权威都来自于天,老天会挑选最优秀的个人或家族,赋予天命,让他们统治天下,为移民百姓谋福利。这样说来,所谓君权就该能够行遍天下。如果君主没得到天命,别说是天下,就连统治一个城的权利也没有。
农业带来的压力影响深远,这正是后代大规模政治和社会制度的基础。但可悲的是,虽然农民勤劳不懈、希望能够保障自己未来的经济安全,但这几乎从来未曾实现。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出现了统治者和精英阶级,不仅靠着农民辛苦种出的食粮维生,还几乎全征收抢光,只留给农民勉强可过活的数量。正是这些征收来的多余食粮,养活了政治、战争、艺术和哲学,建起了宫殿、堡垒、纪念碑和庙宇。在现代晚期之前,总人口有九成以上都是农民,日出而作、胼手胝足。他们生产出来的多余食粮养活了一小撮的精英分子:国王、官员、战士、牧师、艺术家和思想家,但历史写的几乎全是这些人的故事。于是,历史只告诉了我们极少数的人在做些什么,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不停挑水耕田。
然而,以上这些东西,其实都只存在人类自己发明并互相描述的故事里。除了存在于人类共同的想象之外,这个宇宙中根本没有神、没有国家、没有钱、没有法律、没有人权,也没有正义。
人类几乎从出生到死亡都被种种虚构的故事和概念围绕,让他们以特定的方式思考,以特定的标准行事,想要特定的东西,也遵守特定的规范。就是这样,让数百万计的陌生人能遵照着这种人造而非天生的直觉,合作无间。这种人造的直觉就是“文化”。
虽然金钱能建立起陌生人之间共通的信任,但人们信任的不是人类、社群或某些神圣的价值观,而只是金钱本身以及背后那套没有人性的系统。
人类语言真正独特的功能是八卦,即表达不存在的事情(虚构故事),如此人类可以构建共同想象的现实,即共同的信念,从而进行大规模团结合作,这是认知革命赋予人类力量的核心。
人类几乎从出生到死亡都被种种虚构的故事和概念围绕,让他们以特定的方式思考,以特定的标准行事。
无论是现代国家、中世纪的教堂、古老的城市,或者古老的部落,任何大规模人类合作的根基,都在于某种只存在于集体想象中的虚构故事。
自然界的秩序是稳定不变的,就算人们不再相信世界上有重力,重力也不会一夜之间就消失。但相反的是,想象所构建出来的秩序总是有一夕崩溃的风险,因为这些秩序背后靠的都是虚构的故事,只要人们不再相信,一切就风云变色。
亚当•斯密明确提出:人类全体财富的基础,就在于希望增加个人利润的自私心理。这一点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革命性的概念,而且还不只是从经济的角度,也包括道德和政治的角度。他其实告诉我们:贪婪是好的,而且我们让自己过得好的时候,不只是自己得利,还能让他人受益。“利己”就是“利他”。
我们现在如此看重的“自由”,可能是让我们不那么快乐的原因。虽然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另一半、选择朋友、选择邻居,但他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们。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能够决定自己要走哪条路,但也让我们越来越难真正信守承诺、不离不弃。于是,社群和家庭的凝聚力下降而解体,这个世界让我们感到越来越孤独。
事实是,人类的主观感受没有任何实质或意义。主观感受就只是一种电光石火的波动,每个瞬间都在改变,就像海浪一样。不论你感受到的是快感或不快,觉得生命是否有意义,这都只是一瞬间的波动而已。 如果我们太看重这些内部的波动,就会变得太过执迷,心灵也就焦躁不安、感到不满。
在自然情况下,黑猩猩族群一般是由20~50只黑猩猩组成。而随着黑猩猩成员数量渐增,社会秩序就会动摇,最后造成族群分裂,有些成员就会离开另组家园。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曾有动物学家观察到超过100只的黑猩猩族群。至于不同的族群之间,不仅很少合作,而且往往还会为了领地和食物打得死去活来。研究人员就曾记录到,在不同族群之间可能有长时间的对抗,甚至还有一个“种族屠杀”的案例,一群黑猩猩有系统地几乎杀光了邻近的另一群黑猩猩。
人类语言最独特的功能是能够传达关于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的信息,就我们所知,只有人能够表达关于从来没有看过,碰过,耳闻过的事物,而且讲的煞有其事。
我们很难掌握金钱在现代历史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虽然已经有许多著作,告诉我们各个国家是如何成也金钱、败也金钱,我们也看到金钱是如何为人类展开新视野,但也让数百万人遭受奴役,如何推动着产业的巨轮,但又让数百种的物种惨遭灭绝,然而,想要了解现代经济史,其实重点就只有一个词:成长。不论结果是好是坏,究竟是生病还是健康,现代经济就像是一个荷尔蒙过盛的青少年一样不断成长,吞噬着他看到的一切,而且成长的速度叫人完全赶不上。
每一次我们以为自己打破了监狱的高墙、迈向自由的前方,其实只是到了另一间更大的监狱,把活动范围稍稍加以扩大。
我们相信某种秩序,并非因为它是客观的事实,而是因为相信它可以让人提升合作效率,打造更美好的社会。
汉莫拉比也可以用同样的逻辑来捍卫他的阶级原则:我知道所谓上等人、平民和奴隶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我们这么相信,就能创造出一个稳定繁荣的社会。
我们从农业革命能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很可能就是物种演化上的成功并不代表个体的幸福。
每当人类整体的能力大幅增加、看来似乎大获成功,个人的痛苦也总是随之增长。
科学研究之所以能得到经费,多半是因为有人认为这些研究有助于达到某些政治,经济或宗教目的。
就像两个不和谐音可以让音乐往前走,人类不同的想法、概念和价值观也能逼着我们思考、批评、重新评价。一切要求一致,反而让心灵呆滞。
大脑结构脆弱,原本就不利于活动,更别说还得用个巨大的头骨把它装着,而且大脑消耗的能量惊人,对智人来说,大脑只占身体比重约2%~3%,在身体休息不活动时,大脑的能量消耗大约占25%。对此,远古人类付出两种代价:首先是得花更多的时间寻找食物,其次是肌肉退化萎缩。
对今日许多精英份子而言,要比较判断不同人群的优劣,几乎讲的总是历史上的文化差异,而不再是种族上的生物差异。我们不再说:“这就存在于他们的血液之中。”而是:“这就存在于他们的文化里。”
纵观历史,几乎所有社会都会以“污染”和“洁净”的概念来做出许多社会及政治上的区隔,而且各个统治阶级利用这些概念来维系其特权也是不遗余力。所以,如果想排挤某一类的人,像是女性、犹太人、吉卜赛人、同性恋、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声宣布:这些人有病,会造成污染。
我们看到现代婚姻常有不孕的困扰,离婚率居高不下,不论大人小孩都常有各种心理问题,其实都是因为现代社会逼迫所有人采用一夫一妻的核心家庭,但这其实与我们的生物本能背道而驰。
大西洋奴隶贸易并非出于对非洲人的仇恨,而现代畜牧业也同样不是出于对动物的仇恨。这两者背后共同的推手,就是冷漠。
要建立和维系帝国,通常就有惨烈的屠杀,而幸存者也会受到残酷的压迫。帝国的标准配备,常常就包括战争、奴役、驱逐和种族屠杀。
每一代人都只是继续着上一代生活的方式,在这里修一点,那里改一些。但矛盾的是,一连串为了让生活更轻松的“进步”,最后却像是在这些农民身上加了一道又一道沉重的枷锁。
为什么人类会如此致命的误判?其实人类在历史上一直不断重蹈覆辙,道理都相同:因为我们无法真正了解各种决定最后的结果。
一直以来,演化让智人也像其他有社会关系的哺乳动物一样,一直都是排外的生物。智人本能上就会将人类分成我们和他们。所谓的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宗教和习俗,我们对彼此负责,但他们就不干我们的事。我们与他们不同,而且也不欠他们什么。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不想看到他们,也半点儿不关心他们的土地上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我们还不太把他们当人看。
主观感受就只是一种电光火石的波动,每个瞬间都在改变,就像海浪一样。不论你感受到的是快感或是不快,觉得生命是否有着意义,这都只是一瞬间的波动而已。
人要想离苦得乐,就必须了解自己所有的主观感受都只是一瞬间的波动,而且别再追求某种感受。如此一来,虽然感受疼痛,但不再感到悲惨;虽然愉悦,但不再干扰心灵的平静。于是,心灵变得一片澄明、自在。
在事物带来快乐或痛苦的时候,重点是要看清事物的本质,而不是着重在它带来的感受,于是就能不再为此所困。虽然感受悲伤,但不要希望悲伤结束,于是虽然仍有悲伤,也能不再为此而困。即使仍然悲伤,也是一种丰硕的经验。虽然感受快乐,但不要希望快乐继续,于是虽然仍有快乐,也能不失去心中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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