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跟我走一趟,你在这里浪荡多久了?”
我:“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警察:“严肃点,你是哪里人,来这做什么?”
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警察:“你在当地,有没有亲人?”
我:“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警察气到吐血,把我押送至派出所,强行信息登记。
警察:“姓名、年龄、籍贯。”
我:“在下李白,生于公元701年,出生在...国外!”
我真的没有说谎,李白出生于碎叶城,现为吉尔吉斯斯坦的领土。
警察:“穿越小说看多了吧你,你穿越回唐朝了,还是李白穿越到现代了?”
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警察:“带走,测谎仪安排。我要看看这无业游民,在说些什么瞎话?”
一台奇怪的机器摆在我面前,我盯着它,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警察的提问。更奇怪的是,它全程没有告警。
警察诧异,这人真是李白?
夜凉如水,警察一边打哈欠一边审讯我,让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告诉他一个秘密。
“举杯邀明月,就能穿越回李白的时代。”
警察笑得前仰后合,可是测谎仪依然没有告警。
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警察取来一壶酒、两盏杯,对着窗外月色,吟诵起《月下独酌》。
电光石火间,歌舞影零乱。我一身绮绣,玩世不恭,大步流星地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而警察同志,帽檐下一脸唯唯诺诺,原来竟穿越成了我的仆人。
穿越后第一件事,核对身份。我仔细看了手中请柬,没错,我是李太白,受邀参加唐玄宗为贵妃举办的极乐盛宴。
请柬的署名是“高力士”,听闻是长安城除皇帝外,最有话语权的家伙。
哎,我虽“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但在官场,始终没有支棱起来呀。
这次赴宴,听闻是皇帝看中了我的才华。我的好兄弟诗歌只写白话,都能让洛阳城的纸墨价格翻倍。而我思接千载,神游八荒,诗歌不知比他的浪漫了几千倍。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啊。
笙歌沽酒、觥筹交错,转眼到了领导发言的环节。唐玄宗果然把我一番吹捧,说我是长安城最靓的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皇帝“喉舌“、传闻中的高力士,还引用了我和好兄弟互吹彩虹屁时的诗作,“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原来,是让我现场给贵妃作诗。
天赐良机啊,“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从“青莲”到“青云”,成败在此一举。
为官一任,且容我威风一把。我傲娇地斜倚楼台,高高抬起左脚,睥睨着高力士。
“给小爷把靴子脱了。”
穿越后的警察“仆人”,忙不迭的上前,却被我一把拦住。我用脚尖指着高力士,语气狂放,“不脱靴,我就不作诗。”
皇帝和贵妃坐在高高的舞台中央,俯视这一出闹剧。群臣也饶有兴趣地吃着瓜,不时化身“键盘侠”评论几句。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我辈既是蓬蒿人,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高力士认怂了,他一脸嫌弃地走上前,克制着怒火,一把拽下我的长靴,丢在地上。
“很好。”我翘着一只脚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给贵妃行了一礼。侍从递过来精美的纸笔,毛笔杆上雕刻的繁花和祥云,可真好看。
酝酿片刻,正待开口。身边一直垂头而立、毫无存在感的小“仆人”,突然大步上前,跪倒在地。
“皇上、贵妃,请容许小的先送上诗作一首。”
“好,抛砖引玉。”皇上大乐,笑开了怀。
小仆人翩然起身,轻轻抚平衣袂,徐徐开口。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哗啦啦”,一首吟罢,语惊四座,掌声经久不息。只有我一身冷汗,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小仆人,竟然一字不错地抢了我的台词。
作诗,可是现场直播呀。我明明提前背好了台词,却要如此尴尬地从头构思,这该如何向委托人、向观众交代?
我可以控告他侵犯知识产权吗?但似乎,我并没有在纸上写过这首诗呀!
等凌乱的思绪平复下来,已经十分钟过去。据现场吃瓜群臣反映,盛唐“网红”诗人李白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原地支吾了许久,吟不出只言片语,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皇帝脸色由晴转阴,贵妃捂着嘴笑了许久,渐渐脸上也是一片黑云压城。
“李白,你出去,这盛唐,没有你的位置!”
刚刚蒙受“脱靴之辱”的高力士,此刻小人得志,一把将警察“仆人”纳入麾下,将我无情地逐出宫门。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还得是蓬蒿人。”
我掩面哭泣,不愿让群臣看见委屈的泪水。我大踏步地走过每一片议论纷纷,想不明白忠心耿耿的小仆人,为何现场拆台,置我于死地。
许多年以后,我和警察“仆人”在蜀道相逢。彼时我们的鬓发间,都染了岁月的痕迹。
“当年,我只是嫉妒你。”他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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