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比特币用了互联网20年的时间在短短数月里,以不可估量的颠覆力影响着一批九零后看待世界与人生的眼光。当我们尝试带着比特币镜头探讨他们的学业、工作、消费、社交、选择、迷茫以及认知结构时,发现改变他们的不止是财富自由论,一些不谋而合的细节和雷同的欲望斗志,关联着一个个组织、一座座城池、乃至商业世界里的迷你时代。他们每一个人背后,都仿佛站着蓬勃的巨人,等待着有一天,能走到历史的台前来。
这是第六位,一切,如题所示。
割肉离开上海的当天,我在微信上问三文鱼现在什么感觉,他说:“心态好的不得了,感觉随时可以起飞。”
当时对于坊间流传的,这个95后帅小伙从千万归零的炒币传说,我还一无所知。
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三文鱼是比特币问世后,才知道区块链这个东西的。他说把分布式记账、去中心化的点对点支付协议都读了一遍,完全看不懂。但撸的一手区块链概念股,在联动效应下,几天就能飙50%。
“那时候在我印象里,比特币就是外国人玩的邮币卡,一种充斥着大量算法和代码的‘传销权’而已。”
但其实早在2013年,三文鱼大学时期的一位导师就向他安利过比特币的“钱景”:“你买上十万块钱,然后拿十年,十年后不仅有千万价值的比特币,还会有许多赠送的币。”
天真无邪的三文鱼当时对于十万块能买多少个比特币毫无概念,只知道打开交易所的页面,觉得很low,下载钱包需要占据相当的内存,挖矿挖了很久也不知道把币存哪里,心想这东西还不如网络游戏里的金币值钱。
然而四年后,比特币报价13万人民币一枚,累计涨幅1500%,以BCH为代表的比特币子孙后代们,导师当年口中许多赠送的币,也翻了四五倍。
“我立马去联系那位导师,发现他已经人间失踪,学校教务系统也找不到,八成是自由套现远走高飞找快活去了。”
这一次,三文鱼被瞬间点醒。
刚好,ICO彼时在中国走红。作为一种区块链项目募资方式,参与者可通过比特币进行投资,并从中获得回报。
按照当时的行情,基本上投入10个比特币,过上两个月就能收获100个比特币甚至再翻一倍。于是三文鱼决定上车了。
经过多方渠道寻找开盘项目,2017年5月,他以近五十万元人民币的本金成为ICO一族。
“没错,我赚到了一些钱,千万的传说就是在那期间成就的,其实就是一瞬间触到了千万的高点而已。”
千万的行情走得异常火爆,但风险通常也紧随其后。
在三文鱼眼里,终止发币或拖延发币,ICO着手割韭菜的预兆通常都逃不过这两种“基本操作”。“当我看到风险即将到来的时候,就选择拿出资金观望然后等待回调。”
只是有些风险可预见,有些却只能听天命。
就在三文鱼等待回调的一个忙碌的礼拜一下午五点左右,财联社最先爆出的一条关于“央行等七部委联合发文,叫停代币发行融资活动”的消息,在币圈微信群炸开了锅。如果消息属实,就意味着ICO的定性从此在中国将被列为法律红线以外的禁区。
当天的时间是2017年9月4日。
接着,比特币中国在官网发布公告称:将于9月30日停止所有交易业务。市场恐慌情绪一时间大规模蔓延,地球币、恒星币等众多虚拟币2小时内跌幅超过30%,比特币和以太坊也进入拐头向下。
尽管隔夜后的9月5日上午7点30分,人民政府官网发文,公开表示支持区块链技术发展,各类代币走势又出现小幅回调,但利好并没有继续上演。
一周后的某天早上,刚睡醒的三文鱼照旧打开手机点开ICO网站,惊吓来得格外突然。
“我迷迷糊糊扫了一遍,清一色的-99.99%映入眼帘,几乎所有ICO项目都下跌这么多,要知道,这个就是归零。”
这一天是2017年9月15日。
而引爆这次历史性灾难的大利空,来自头一天9月14日国内监管层的突击:六部委再度联合发文,宣布关停国内所有数字货币交易所,禁止提供人民币与数字货币兑换通道。
据统计,受此消息影响,全体加密数字货币总市值一夜蒸发近600亿美元。
最要命的是,你以为已经到底了,其实根本没有底。
“第二天睡醒,第三天睡醒,卧槽,原来下跌99.99%之后还能继续每天再跌99.99%,比特币交易区的很多品种的交易价格已经是RMB0.0000000000000000001。” 三文鱼至今在回忆这场瀑布式暴跌现场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他再打开那些ICO网站,大多数都关门大吉,有的首页上赫然写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好聚好散”。
“可以想像,这时候去买币的人,只有疯子。”
如今,距离九四过去已经快一年,币价依然在熊市里跌跌不休地挣扎着。
这期间,令三文鱼想不通的事情是,自己躺着都能赚钱,可一带朋友炒币,赚钱就像登天,逢买就套,行情不好的时候一天能跌出一个腰斩来;巨大的压力还来自为了炒币跟别人借了钱,为了解压,他曾自驾去内蒙,在边界踏空、站岗寻求片刻的逃离;直到这次从上海撤离时,三文鱼的银行卡里只剩下3000块,从超市里买了一提矿泉水就上了路,在回陕西老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把20万的借款还清.. ...
要么暴富要么归零,是的,炒币的路上,三文鱼“沦为”了后者。
不过,归零之后,他对财富自由有了新的理解,认为财就是一亩二分地和几只会下蛋的鸡,富是人内心的善良和大度。
我问三文鱼,经历这一切之后,还觉得有哪些变化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他告诉我说:
“以前觉得月薪5000+,贷款3万开上5万块的小车就很满足,什么重庆火锅、游乐场都得TM精打细算才能带女朋友去 。
后来有钱有闲月薪5000加个0,买车就喜欢全款,胡吃海喝不着家。但整个人特别失落,开始觉得肠胃越来越差,开始想念母亲做的饭菜,开始怀念大学抽的5元香烟。
但统统这些其实最后都不算什么,人只有直面死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此处省略一个故事)。没有健康,要再多钱再多女人都没用,所以应该珍惜狗命,早睡早起好好锻炼。”
我没再追问三文鱼目前账户里究竟还剩多少币、多少钱,只记得他最后说,接下去的人生打算是:活着。
这就是最完美的“归零”。
(PS:因不可抗巧合,“三文鱼欠我一次自驾游”,本文一经发出,此事实将被分布式记录在案,不可删除,不可更改。如果大家愿意,请留言参选节点,约个时间,我们一起自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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