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讲一个传说故事。查理曼大帝晚年时爱上了一个德国姑娘,因而不思朝政,然而在这姑娘死去后,爱情并没有因此消失,皇帝终日死守遗体。图尔平大主教深感惊恐,检查尸体后在姑娘舌下发现一个宝石戒指。当戒指一到主教手中,查理曼就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主教。随后,主教将这戒指扔进康斯坦斯湖,查理曼又爱上那湖水,寸步不离。
这个故事有很多变体,但我最钟爱这个版本。每个故事都是情节依据时间缩短或延长而进行的着魔般的运动。查理曼传奇的魅力在于故事的肌理。不论故事多长,情节就像代表无限运动的“之”字上的点,无限延伸下去。
西西里的说故事人常使用“故事里的时间不需要时间”的公式,来跳过故事里的中间环节或者指出数年的流逝。这正是民间传说口头叙事的技巧,删去无关紧要的细节,强调重复。儿童听故事的乐趣在于等待他预期出现要重复的事情。而查尔曼传奇的叙事效果好在一系列事件的呼应,正如诗歌中的韵脚和恰如其分的节奏。这也正是东方故事中谢赫拉查达每晚救出自己的艺术——如何把一个故事与下一个故事连接起来,又在恰当时告一段落,这就是节奏的秘密。
风格的迅速和简洁令我们感到愉悦,这是思想的奔驰,给我们关于无限性的意念。如同诗歌的力量,我们对诗歌的喜爱,也来源于思想的兴奋,来自于孤立的词语、变化的排列和句式、甚至是其他语言的压缩。
在我们的时代,我们被赋予了可测的速度,什么都快的出奇,但这却使一切交流都趋于单一、同质和表面。但文学的功能在于强调不同事物的区别,帮助我们追逐心智的不可测的速度,这速度可以给对此有感知的人带来无比的愉悦,也更加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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