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来上海十四年,说不清自己是游客还是居民。带女儿在市区坐双层公交车,双层巴士在市区里环绕,经过林林总总的高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各种时代感的音乐,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那些让人动容的瞬间一遍遍闪现在脑海。
08年走上工作岗位,刚开始需要从学校到公司,要从杨浦赶到徐家汇。每天公交换乘地铁,路上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适应挤到变形的公交,看着形色匆匆的人群。
公交车高峰时段总是人贴人,各种屏神凝气,硬拉死拽,生怕一失手,压在人家身上,遭来白眼,甚至是谩骂。换乘的地铁一号线,在高峰时段,绝对号称地铁第一挤,尤其在人民广场下车,不是下不去,就是有可能被人潮给挤下去。
有次地铁要开到人民广场了,门口挤到水泄不通,看上去想及时下车都找不到人缝可以挤出去。听到后面有年轻人有趣地叫了:“前面的乘客注意了哦,准备下车了哦!”等到门一开,一伙人如洪水一般从门口倾泻出去,不想下去的也给带下去。
人多,早晨上班的匆忙,就让早班时段的地铁公交都格外焦虑。那时候,我虽然还不能完全听懂上海话,但是,地铁或者公交上的吵架确实能听懂个大概。着急上班的人,也无心顾忌别人的吵架。
不过,毕业那一年,除了有金融危机,还有汶川地震。2008年5月12日,汶川发生8级地震,好像全中国都有震感。我们从28楼慌张又搞笑地逃下来,还在开玩笑是不是附近在挖地铁引发的震感。几分钟后,全国人民都知道是实实在在的地震。沉默与慌张在人群中扩散。
几天后,依然是上班路上,依然是及其拥挤的公交车。车上的电子屏幕在播放汶川地震震后情况,倒塌的住宅,绝望的人群,主持人悲伤的声音配上哀伤的音乐在车上回荡。一向拥挤嘈杂的车厢从那一刻起变得无比安静。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拥挤。所有人,不是看着电子屏幕,就是默默地低着头,眼里藏着泪光。我们离他们很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们又离他们很近,好像他们的痛苦我们都能触摸到。
公交车就这样行驶在路上,阳光,树木与人群都披着一层哀伤地色彩。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很安静,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汶川默哀。那一年,我真切地感受到到中华民族的团结。这个镜头在我心里藏了很多年。
毕业后,乘地铁的次数就多了起来。10年前的换乘地点还不像现在那么有特色。在每个换乘的地方,除了人 还是人。大家或者是急匆匆得赶往下一站,或者在人群里寻找,找约定的伙伴。
大城市里人超多,确不能提高你相爱的几率。在地铁上看到远处有你心仪的男孩女孩,你一度张望,人潮一挤,就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就像风吹过的叶子,你再也找不到了。
每次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上地铁,会遇到你心仪的男孩。看他安静得看着书,或者看着手机,到了地点就下去,你仔细得记着他在哪里下去。终于有一天他旁边有个位置,你鼓起勇气坐下来,内心一阵窃喜。可惜人家没有注意到你。等你鼓起勇气想要认识人家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了。
想起刚毕业那时候乘地铁。地铁上上来几个帅气的小伙,想必是刚刚运动完,手里拎着篮球,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刚刚的比赛。两个小姑娘看到阳光的男孩,很想靠近。男孩们站在离车门很近的地方,女孩站在中间扶手的地方。女孩悄悄转到离男孩近一点的地方,开始在同伴的指引下慢慢向后靠,一点点得试探。男孩有意无意得渐渐躲闪。我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特别有趣。公交,地铁,渐渐成了暧昧的地方,满足你每天上下班的幻想,顺便给每一天增加一点色彩。
一个很普通的周末,到徐家汇换乘。周末的换乘点人就更多了,我不赶时间,漫不经心地边晃边走。一回头看到角落处站着一对男女。女孩有漂亮的妆容,靠在地铁站的墙上,一条腿支撑着身体,眼中有怒意,直直地看着男孩,个头虽然比男孩低一点,但是气势一点都不输。男孩用着现在所说的壁咚的姿势站在女孩对面,也直愣愣地看着女孩。川流不息地人群时不时地有人看向他们,男孩就那样倔强的吻了一下女孩,深深地。
这些年看过地吻戏不少,在这个城市里的见过地相拥相吻地也不少,总有人腻歪到你看都不想看。男孩对女孩地吻却落在我心里。总有人说,大城市里太多人相互慰藉在一起,那个女孩与男孩的倔强,却在述说你们在胡说八道。
这些场景都是好久以前的故事,去年夏天的所见,总有种永生难忘的感觉。
去年夏天有几天,家里孩子生病,连着两晚我几乎没怎么睡觉,偏偏遇上工作很忙,每天上班只能强撑,祈祷木鱼一样的脑袋不要导致工作失误。周四晚上,因为和相关的人约好,要到市中心去见面聊事情。从公司要见面的地点要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赶到地点,聊完出来,已经饿个半死。
在转角的面包店,决定先买点面包饮料充饥。市中心的傍晚,温度逐渐下降,工作了一天的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外面,聊天,吃饭,谈事情。晚风声,嬉笑声,各种语言的声音,让这个街角格外热闹。我也很少下班会去这里溜达,华灯初上地夜晚总让感觉有很多故事。
我买好东西出来,准备以最快地速度回家,内心急躁,根本没有多少心思逗留。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过来。背后背着很多东西,明明感觉是捡东西的老人,却一身干净。她挑着一大堆东西,慢慢地走到面包店附近的花坛边,卸下身上的重担,铺了一点旧物在花坛岩上,轻轻地躺下来。我才注意到她后面跟着一条狗,周身几乎是白色地,也特别干净,后背有一点黄色的斑点,不胖但也不算瘦弱。在老人躺下的时候,狗狗也乖巧地躺在她脚下的花坛边上,脑袋,身体,尾巴缩在一起。老人和狗狗就这样在喧嚣的闹市区睡了下来。
我当时觉得心底被强烈地一击!感觉自己像是瞬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纪。好想举起手机给他们拍张照,却又很迟疑,此时此刻,留在心底可能最好,所有的光线,描述,对这种无声的相依相偎都太苍白了。
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是陌生人的留念!那些你们没有注意的瞬间,也在悄悄温暖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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