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存心要找一件东西,它自己就会跳出来的。
——狗急了跳墙,猫急了上树,兔子急了咬人,哑巴急了说话。
——对面河堤上站着一群黑色的小人,水的银光反射着,游动着,使我感到他们是站在水面上而不是站在河堤上。
——种瓜者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了蒺藜就不要怕扎手。不要操这些闲心啦。
——他低头看着他的黑鲅鱼一样结实的儿子,那张永远不会忧愁的长方形黑脸上竟然蒙上了漫漫的愁云。
——要做恶人就得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要做善人,走路也要低着头,别踩死蚂蚁。最不要做的是蝙蝠,说鸟不是鸟,说兽不是兽。
——她抬起葱管般的细手,耕了耕八姐柔软的亚麻色头发。
——秤杆不离秤砣,老汉不离老婆。
——摘了眼镜的他目光迷茫,显得满脸傻气。
——不管用什么手段,你胜了,你就是王;我败了,我就是寇。现在你是刀我是肉,是切是剁都随您了。
——所谓亲戚,都建立在男人和女人睡觉的关系上。
——孙猴子再精也斗不过如来佛。
——木筏飘到中流,水势如箭,边缘上激起簇簇浪花。
——肚里有食身上热。
——在那些河中洪水澎湃的日子里,每天夜里,母亲就在院子里一边转圈一边叹息。
母亲长长的叹息声甚至盖住了河水的咆哮。
——在家乡最美丽的深秋季节里,泛滥成灾的洪水终于消退。
满坡的高粱红得发了黑,遍地的芦苇白得发了黄。
清晨的太阳照亮了被第一层淡薄的白霜覆盖着的广漠原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人物尖溜溜的下巴,瘦长的鼻梁,戴一副黑边眼镜,两只黑色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
他那玩笔砚的手指又细又长,白森森的,像章鱼的腕足。
——大人物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把每个字都抻得很长。他的话像长长的纸条在阴凉的东北风中飞舞着。
几十年当中,每当我看到那写满种种咒语、挂在死者灵前用白纸剪成的招魂幡时,便想起大人物的那次讲话。
——那个原先路线笔直的大分头乱糟糟的,仿佛一个老鸹窝。他在阴风中哆嗦着,灰白的目光胆怯地四处张望。
——台下议论纷纷,许多目光投到了母亲身上。母亲脸色发青,眼睛里无恨无怨,平静如两湖秋水。
——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用求援的目光看着大人物,大人物的目光冷酷地盯着他。
大人物的目光像剥皮刀一样锋利,他的脸上冒出了汗水。
汗水濡湿了他额头上那条红带子,看起来好像脑袋刚刚受了重伤。
他失去了从容和潇洒,一会儿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一会儿抬头望望台下的人群,他再也没有勇气与大人物对视。
——在土台子后边的空地上,大人物低沉地、快速地说着话,他的细长柔软的白手不时地举起,一下接一下地往下劈着,好像一把白亮的刀,砍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有一个女人,像一条风帆倾斜的船,飞快地沿着河堤下被黄草夹峙的便道滑过来。
她一边奔跑一边鸣叫,像一只赶来护雏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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