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一个白色的油漆桶，背着一个背包。下了公交赶地铁，出了地铁直奔火车站候车厅。他一瘸一拐，额头渗满汗珠。
草绿色的板鞋上面，沾满白垩和污垢。下了班，他走的太急。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员工宿舍，他脱去工作服，换上崭新干净的衣服。行李是检查仔细备好的，背包里面是女儿的衣服，也有孩娘的。油漆桶里面有一双鞋子，是买给他母亲的。鞋子放在包里完全可以装的下，他主要的目的是把油漆桶带回去，盛水不漏，盛黍不潮。
女儿是上个星期病的。说是感冒咳嗽，就到村里的诊所配了些药。诡异的天气忽热忽冷，女儿夜里起烧，天微明就去了乡卫生院。医生搞不清是什么病因，总之就是挂水。五个月大的孩子，从照片看着她头上绑着的针管，做父亲的揪心的疼。
他每天早中晚打一次电话，询问女儿的状况。还没退烧、还在输液。前天晚上，家里发过来的女儿照片。头上绑着滞留针，女儿瘦了，嘴巴上满是水泡。他简直要崩溃了。
电话这头，他说：“我回去一趟吧！咱带女儿去县医院看看？”
电话那头，她说：“你别太担心家里的事儿，有我在。现在女儿正花钱。今天又交了一千费用。对不起，都怪我，迷信算命瞎子的话，没有给女儿买新农合。”
电话这头，他说：“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太自责，不要担心花钱。只要女儿好好的，钱没了还可以再挣。”
电话那头，她说：“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工。”
电话这头，他说：“嗯，挂了！”
他精神恍惚，夜里睡不着。杲杲出日，微风不燥。茂密的樟树枝叶里，传来麻雀啁啾的叫声。春天是个温暖的季节，却暖不了他的迷惘。他在脚手架上忙碌着，心在忧虑千里之外的女儿。
一个踏空，人从脚手架上跌落。还好，人没事，只是膝盖碰到了砖块。膝盖疼痛一阵子后，便肿了起来。工头说：“回宿舍休息几天，算你工钱。”
因祸得福。能够回家了，又不失工钱，受点伤算什么。他想起过年离家时，女儿肥嘟嘟的样子！多么可爱的小宝宝啊！这辈子，总有个奔头了！他在心里虔诚祈祷：“女儿，早点好吧！如果疾病可以代替，就让父亲为你遭罪吧！”
列车发动，走动的乘客陆陆续续入座完毕。他嘴巴有点干燥，忘记拿水杯了。他四周张望，寻找丢弃的饮料瓶子。暂时没有，他注视着热水机，长长地叹息。闭上眼睛，睡意朦胧，他在心里默念着女儿的名字！
女儿病了！回家看看
网友评论